蕭炫一臉無奈:“子不言父之過。臣這幾年在京中,父親年邁,家裡的不少事交給了幾個弟弟操煩。他們的想法和臣不一樣,他們說服了父親。臣也曾寫信回去勸阻,可父親說,他自有主張。”
葉明淨沉默。似乎老一輩的勳貴們,除了原本就不怎麼管事的,只有顧緝一人對她有信心。
“賢妃娘娘也反對此事。”蕭炫繼續道。
屋裡靜謐了好一陣子,葉明淨平靜的道:“昱之,你的意思孤明白。可孤現在並不能做什麼,孤不可能放你離京,回家整頓家業。靖海侯府如果真的報了人選上來,只要父皇同意,孤便沒有拒絕的餘地。”
蕭炫心涼了半截,承慶帝怎麼可能拒絕?而葉明淨一旦收下那位嫡系少年,家中那些人的氣焰便會更加高漲,爬的越高、摔的越重。太女這些年的行事越發讓人琢磨不透。勳貴們都覺得她不過是靠著皇帝的寵愛上位的,上位後又都是鬧些小孩子的玩意兒,沒什麼大作為。可他一直記得,葉息聆三人是怎麼一敗塗地的。
“昱之何必擔心?”葉明淨突然笑道,“左右不過是多個人。想來靖海侯府和其它府邸一樣,賭的是將來。這幾年內,還不至於有事。”
“殿下。”蕭炫有些急了。他想到了今日賢妃對他說的話,承慶帝絕不會讓自己的女兒成為李青瑤第二,誰想挾天子以令諸侯,誰就會****光。皇帝手中有一支可怕的暗地力量。
葉明淨淡淡的道:“孤明白昱之的意思。可是昱之,雖說子不言父之過。子無改父之志。那也要看是什麼事。昱之在京中,難道真的就什麼都不能做?至少——”她意味深長的道,“阻止一個人進宮有很多種辦法。”蕭炫必須自己做出選擇,自己動手。
蕭炫靜默了一會兒,目光漸漸明朗:“殿下,臣知道了。”
葉明淨微笑,心頭稍安。雖然她不在乎有人和她作對,但事情湊到一起總是很麻煩,蕭炫選擇了她,那是再好不過。
蕭炫決定先送點誠意,道:“近來晉國公府的一些下人,特別愛往城西一帶跑。聽說還在那邊打聽有什麼多餘的莊子賣。”
葉明淨冷笑一聲,她的莊子就在城西,那一片地方都是皇莊,成年皇子分發的家產,歷代公主的陪嫁,大多出自那裡。百多年下來,的確有少量土地外洩到了私人手上。那些地面積有限,只能起個度假別院什麼的,壓根出產不了什麼東西,去那一帶打聽,明顯是別有用心。
薛洹之那兩個小廝,在東宮的人緣也太好了些。
蕭炫見她似胸有成竹,也就點到為止。兩人又說了幾句話後,告辭離開。
衡陽,衡山腳下的一座莊子裡,裝了地龍的房內溫暖如春。杜衡穿著貼身小襖,下著百褶長裙,小腹隆起,手上縫製著一件成年男子的衣服。陸霄抱著一個三歲的男孩走了近來,見狀,眉頭皺起:“你又在忙這些。都五個月的身子了,還不好好歇著。”妻子雖然看著面嫩,到底也是四十出頭的人了,三年前生了兒子,他便已是心滿意足,誰想竟還能再懷上。讓他又高興又擔心。
杜蘅眉頭微蹙:“詔兒年後就要進京,我這做母親的,幫不上他什麼。只能多做些衣服鞋襪給他。”
陸霄道:“不是有針線上的丫頭麼?人手不夠嗎?要不再添些?”
杜蘅嘆了口氣,放下手裡的針線:“八個針線娘子專門負責他一人,哪裡還有不夠的。我知道你對他好,想補償他。可,有些事是不一樣的。”自從她再嫁後,便多了個陸霄要打理衣物,然後她有了身孕,三十多歲的人了,高齡孕婦。陸霄便不許她勞神。等到次子生下來,陸霄狂喜。
家裡忙的人仰馬翻。好容易次子大了些,她又懷上了……直到兄長告訴她,陸詔有意年後進京,她才驚覺,竟已有三年不曾替這長子動過針線。當下心中愧疚,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趕製兩件衣服給他帶著進京才行。
陸霄的神情很是微妙:“天地良心,我哪兒有不疼他的道理。別人不知,你還不知嗎?我……”他看著在榻上抓著芝麻酥糖吃的津津有味的兒子,很無奈的道:“他對我尊敬有加,親近全無。不是在書院就是去杜家,一年到頭,和我都見不了十次面。我也不知該怎麼和他相處。我是叔叔,不是繼父。也只能在財物僕役上多照顧著些。”
杜蘅咬咬牙,壓低了聲音道:“要不,我和他把事情說清楚了。”
“不行!”陸霄大驚,厲聲阻止:“說清楚了,會逼死他的!”
“哇——”吃著酥糖的寶寶被老爹的聲音嚇了一跳,手裡的糖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