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疤痕部位對墨水的吸收效果可相當不好。”
麥凱明白他是存心喋喋不休,明白這是“大夫”在安慰她,想讓她暫時忘卻犧牲的道金斯、阿一塔尼和鈴木。醫務兵把繃帶固定到位,麥凱把衣袖卷下,蓋住受傷部位。“你知道嗎,瓦爾迪茲,你真欠揍。我可是在說好話。”
“大夫”用袖管背面擦了擦額頭——上面還有阿一塔尼的鮮血。“謝啦,中尉。承你吉言。”
“好吧,”席爾瓦少校昂首闊步地走到狹小的通道中央,高聲喝斥道,“你們都給我聽著!遊戲時間結束了。凱斯艦長煩透了我們連,要我們從這通道里滾出去。艦外有一巨環,上面有空氣,有重力,還有一樣賽過啤酒的好東西——即將照在我們陸戰隊員腳下的土地!”
席爾瓦此刻略作停頓。他雙目圓睜,用灼灼的目光掃視過周圍每一張面孔,嘴巴抿成了一條縫。“大多數船員——我不是指你們這群豬頭——會乘上救生艇離艦。他們會一直舒舒服服地吹著空調,喝著小酒,嚼著小菜到達地面。
“但你們,想也別想。噢,沒門!你們會以一種特別的方式,滾出‘秋之柱號’。來告訴我,士兵們……你們打算怎麼滾?”
這是個歷史悠久的保留節目,全體地獄傘兵齊聲大吼:‘雙腳著地,長官!
“你們真他媽的聰明!”席爾瓦咆哮著,“現在給我滾到空降發射艙裡去。聖約人正在地面上燒烤野餐,請你們每個人去吃。給你們五分鐘,繫上安全帶,掛上掛鉤,屁股裡夾緊軟木塞!”
這是個老段了,他們最喜歡的笑話。陸戰隊員們像是第一次聽,全都狂笑起來。他們立刻組成小隊,跟著隊長,一路跑向通往左舷底部的通道。
麥凱帶著全排人馬穿過大廳,穿過一場惡戰後的戰場,穿過奉命把守交叉點的陣亡將士們。遍地都是他們的屍首,艙壁上滿是等離子灼燒的痕跡。一連串7。62毫米口徑子彈留下一條長長的彈痕,顯示出一位人類士兵死前的最後掙扎。
一陣緊湊的腳步,他們繞過拐角,來到陸戰隊員們戲稱的“地獄接待室”。空降隊員們魚貫而人一間狹長的艙室,艙室兩側各有一排卵圓形空降發射艙。發射艙懸掛在一條直通艦腹外側的管道上,每個發射艙上都標有一個隊員的姓名。
大多數登陸戰都由武裝登陸飛船完成;但這些登陸飛船速度緩慢,容易遭受防空炮火的打擊。所以,UNSC不惜耗費一切必要的時間和經費,研發出了讓部隊突人大氣層的第二套方案:單兵著陸器,簡稱HEV。
電腦控制的防空火力或許會消滅部分單兵著陸器,但這種著陸器目標小,不易被擊中;就算被擊中,也只損失一個士兵,而不是一大群。
要說缺點,只有一個。HEV表面覆蓋的耐高溫陶瓷層會不斷灼燒,著陸器內部的溫度也會隨之飈升到難以忍受的程度,有時甚至足以致命。這也是ODST的傢伙們都被稱為“地獄傘兵”的原因。參加這個部隊完全憑自願,骨子裡沒有點兒狂野本性的人是不會加人的。
麥凱在中央走道上等著,眼見著戰友們一個個都鑽進了各自的著陸器。她明白,等待意味著她自己的準備時間少了六十秒。最後一扇艙門終於關上,她立刻火速鑽進自己的著陸器。
一進著陸器,麥凱的雙手就忙開了:固定安全帶、執行必要的系統自檢、解開一連串安全鎖定、進入發射管道,目光一刻不離面前的小螢幕。“秋之柱號”的動力控制電腦已經計算好合適的推力,以便將著陸器送人正確的著陸軌道。
現在她所能做的只有抓緊,祈禱著陸器的陶瓷外殼能撐到降落傘開啟的那一刻,並且儘量不去想這種著陸器實際上是多麼不堪一擊。
她繃緊雙腿,抬頭一看:倒計時的最後一位教字正從“1”變為“0”。
著陸器一沉,加速飛出發射管道,向下面的環形世界墜落。她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心跳驟然加劇。
有一陸戰隊員往資料讀取器裡塞了張微型碟片,按下播放鈕,全隊的通訊頻道里立刻響起了豪情萬丈的《地獄傘兵之歌》。未經許可,擅自濫用UNSC的通訊裝置是軍紀明令禁止的違法行為,嚴重違法。但麥凱明白,在這個非常時刻,這麼做再正確不過;席爾瓦也一定預設了,因為指揮頻道里一片沉默。樂曲激盪在耳際,伴隨著著陸器不停地震顫——開始進人環形物大氣層。陸戰隊員們就要“雙腳著地”,站在環形物表面了。
甲板猛跳一下,“秋之拄號”又遭到一記重創,艦上的戰鬥依然膠著。士官長快趕到了,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