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天塌不驚!”
住溫瞧見一直憂悒的楊行密此刻居然微笑,自己也不禁地笑起來,道∶“哈!心若冰清,天塌不驚!這可神奇了,既非武功又神妙如此,好莫測高深啊!”
至此,兩個小孩這一笑,距離頓時拉近。
楊行密很是高興,因他忽然發覺過去數年自己從未一笑,今日竟爾又再次笑了起來,可能是給住溫逗樂了,也可能是因為住溫同屬小孩,較易溝通吧?
就在此時,楊行密臉色陡地一變。
他感到四周瀰漫著一股很奇怪的感覺。
這般感覺是……
世間萬物,總會使人產生不同的感覺。
譬如雪,給人的感覺是冰凍;火,給人的感覺是灼熱,野獸,給人的感覺是兇猛。
推而及人,婢僕,給人的感覺是下賤;才子,給人的感覺是溫文;霸王,給人的感覺是無敵!
然而無論是何感覺,皆不及此刻瀰漫於楊行密四周的那股感覺複雜。
那是一股很悲哀的感覺。
這般感覺根本毫無生趣,彷彿不願再活下去,可是卻被逼活下去似的,令人感到非常悲哀、絕望,絕不希望接近這股感覺。
出奇地,楊行密反被這股悲哀的感覺深深吸引,他連忙收攝心神,逕使“冰心訣”靜心感應,終於發現這股感覺的出處。
是在佛膝之下!
他迅速走進佛膝邊往下一望,赫見一個年約十三、四歲的少年正丫在佛足之上,翹首仰望這座高高在上的樂山大佛。
那少年一身黑衣如墨,一雙橫冷的一字眉剛強中隱帶憂鬱,雙目更冷得出奇,就像所有的人和物,全都和他毫不相干。
他恍如一尊黑色雕像佇立著,給人的感覺是如此孤單,如此悲哀…
如此絕望!
那少年本專注看著樂山大佛,然而也察覺有人在看自己,遂斜眼向楊行密那方向望去。
僅此一眼,楊行密不禁渾身一震。
這黑衣少年眼中的冷意,令他遍體生寒,他從沒有想過世間會有如此冰冷的一雙眼睛。
幸而這少年目光中除了奇冷,倒也沒有什麼,他看來對楊行密並無敵意。
但是在兩大絕世高手生死決戰前,此時此地,居然出現一個如斯獨特的少年,三者表面看來雖是風馬牛不相及,楊行密內心卻泛起一陣不祥之感…
正自忐忑,忽聞身後的住溫道∶“楊行密,你在看什麼?”
楊行密回頭,一笑,答∶“沒什麼!我看見一名少年站在大佛腳上而已。”
說著朝大佛腳上一指,當場為之一驚。
大佛腳上赫然空空如也,杳無一人,適才的黑衣少年早已不知所蹤。
“什麼少年呀?一個人也沒有,楊行密,你一定活見鬼了!”
鬼?
楊行密更是不安,大佛足距最近的涼亭和隱蔽處少說也有廿丈之遙,他剛才只是回首答了住溫一句話,那黑衣少年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倘若他並非鬼魅,那身法與輕功之高,絕不會較自己遜色。
但楊行密肯定他絕不是鬼,因為適才從那少年身上散發的悲哀感覺異常真實。
那是一種很深的悲哀,一種不知何時得見天日的悲哀…
倏地,楊行密似乎又有所感,他瞧見一些他很不明白的物事。
他抱著戰雄刀,徐徐步至大佛膝上的左方,只見大佛膝上左方的山壁上,赫然有一高可容人的山洞,洞口刻著一句話∶“水淹大佛膝,火燒千佛洞。”
好奇怪的一句話。
心,在跳。
心,是住帥的心!
住帥正凝坐住家門前,氣度沉穩,靜如淵獄,不愧是一代劍手!
不過他的心,此際卻在暗中跳個不停,卻非因恐懼而心跳,而是因為興奮!
因為他可以感到霸天已在一步一步逼進。
住帥還是如五年前往尋霸天時一樣一身紅衣,惟獨臉容增添了幾分邪氣,是緣於五年歲月令他改變?還是他的雁翎劍令他改變?
雁翎劍如今緊握在住帥手中,碧綠的劍柄又現紅光,似亦感到真正的對手即將出現。住帥撫劍沉吟,臉上邪氣益盛,對雁翎劍道∶“老朋友,你也感到他要來了?當年他為情封刀,可教我倆寂寞至今啊!”
正說話間,住帥斜眼一眺,驟見十數丈外正有一條人影急速撲進,住帥陡地一笑。
是“雪”來了!是“刀”來了!是“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