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夜,一片喧鬧之聲忽然不尋常的沉靜下來。
所有人都譚然停止了動作,目光一齊聚向了門口。
門口一個人緩緩的踏了進來。
滿臉冷漠,滿身寒氣。
正是錢柳。
在場賓客盡皆心跳加速,每個人都在屏著氣息,以一種不歡迎的目光看著他。
看著他平平靜靜,冷定自如的坐下。
於是,有些開始憤憤不平:
“瞧!他不正是那個妄下隔世石的重犯錢柳嗎?”
“是呀!據說他還在一夜之間剷平了鎮國大將軍府呢!”
“大唐朝廷正四出偵騎要將其緝拿法辦,他竟然肆無忌憚的亂闖,真是無法無天!”
他們議論的聲音自然很小,但錢柳仍聽得很清楚。
他沒有動。
他只用冷電般的目光一掃。
頃刻,熱鬧的不夜肪籠罩上了一片死寂,雀烏亦即時止聲,氣氛迅速使人侷促窒息。
許多客人無法忍受這傷壓迫感,爭相結帳離去,錢柳周遭頓時人去桌空。
僅餘一白衣少年仍坐於附近。
這少年正是昔才在鎮口所遇,但見其若有所思,似對錢柳的來臨深然不覺。
他只緊握著手中單刀,就象要去進行一件逼不得已的大事一般,全身冒汗。
而肪內另一端卻出現了一個奇景:
那邊的客人竟沒有一個離去,與錢柳這方形成一疏一密的強烈對比!
但錢柳一眼便看得出,這些人之所以還如此輕鬆自若,就是因為坐在三名大漢身後。
坐在他們身後,就不須有任何恐懼。
他們到底是誰?
錢柳猜不出。
他只看見,居中一個的臉上竟戴著半邊石面具。
住溫的天網雖罩住了饕餮,但饕餮仍龐然巨獸,力大無窮,又刀槍不入,必絕難制服。
住溫卻早有計劃,只見雁翎劍一抖,閃電般的疾刺向其雙目。
饕餮避之不及,雙目慘受重創,立時狂嚎當場。
楊行密在一旁,目睹住溫一擊得手,正驚喜萬分時,突然,“吐”的一聲巨響。
由寒湖烏金煉製成的天網暮然變成了粉碎。
饕餮破網而出,住溫自是首當其衝。
但其身形己惜震勢,倒飛墮下,幸被楊行密一手接住,急問道:
“住溫,沒事吧?”
住溫不答,翻身還待撲出。饕餮“叭”的一聲咆吼,搖頭四尋。
楊行密一把拉著他,大聲道:
“饕餮狂性大發,眼下過去只有送死,快走!”
說時饕餮己席捲著飛灰碎石,向二人撲殺而至。
原來這異獸雙目己瞎,自是不能視物,所以當即沒有撲出。但楊行密這一大聲說話,無意中表明瞭位置。
饕餮循音撲到,住溫借身避過。
但楊行密閃避己至,正被劈面撲倒。
饕餮雙爪有如千斤之重,立將他緊緊按牢在地,動彈不得。
楊行密亦第一次與這個殺父大敵,如比相近的打了個照面,還來不及看其形貌,便只覺其噴氣若火,直炙得臉皮的痛。
他不知道,饕餮要不是目不視物,早一口咬下了他半個腦袋。
——這時的痛的感覺還是幸運的感覺。
住溫滾倒一旁,此時正心念急轉:
“真是太低估了它,此刻保命要緊,唯出最後一著!”
當即一彈面起,劍影迅疾揮動,將千佛洞口木音悉劈斷,洞內的山石頓時崩塌,傾盆般瀉在饕餮身上。
饕餮慘嚎連連。
原來住溫當初除佈置天網擒捕饕餮外,還設下這道必殺機關,作為退路。
但也是早有防備,退了出去,楊行密卻連同饕餮一起埋身於千佛洞內。
住溫站在窟外,看著沙石逐漸密封了洞口,只冷冷的說了一句:
“楊行密,你別怪我……”
臉上邪氣愈重。
錢柳象是對那漢子的石面發生了興趣,雙目凝視不移。
只見他石面極為冰冷嚴峻,另一邊臉卻帶著無限蒼桑,象為那石面平添了不少暖意。
驀然,錢柳眼睛一亮,他終於想起這個人是誰了。
但就在這時,沉寂中響起了一陣笑聲。
笑聲是由四個人發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