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鳥兒們無籽實吃,也無蟲子叨,所以飛著飛著就餓得撲撲踏踏往下掉。現在遍地莊稼,滿山草樹,鳥們吃莊稼籽還挑香的吃,叨蟲子還揀肥的叨。哪兒還有鳥兒往樹下掉啊!
李二槐哭了,說,哥,那你不管弟兒了?
大槐也哭了,說,弟兒,哥管不了你了。
二槐說,哥,你要不管你弟兒,你弟兒就活不成了。
大槐說,弟兒,天叫你活你就活;天不叫你活,誰也沒辦法呀。
二槐說,哥,我也是這話,天叫死就死,天叫活就活。可是,弟兒跟哥是同日同時生的,弟兒死了,弟兒怕哥孤單。
大槐不說話,只是唏唏噓噓地飲泣。樹上有貓頭鷹叫,接著有鳥兒在撲稜。李二槐趕緊抬頭去看,卻只看見從樹上飄下幾根白色的羽毛,像是哥的淚。
李來就是在貓頭鷹叫時起的床。他一直睡不著,惦記著爺爺。孫娃媳婦親他,雖然有時大聲吵他,甚至用指頭戳他,但這跟惡媳婦們的虐待不一樣,這是親,李來能感覺出來。所以每當雷大妮吵他戳他的時候,他不生氣,而且有一種幸福感、親情感。雷大妮脾氣壞,他不想惹媳婦生氣。這樣,他想去看爺爺,卻一直下不了決心。突然聽到了貓頭鷹的叫聲,這聲音又嘵厲又淒涼,既像預示著什麼,又像呼喚著什麼。總之,凡是深夜裡聽到貓頭鷹叫聲的人都會為之一震,一種隱約的擔憂和不安,甚至恐懼,會立刻滲透到你全身的血液裡。李來打了個激靈,“呼”一下坐起來,急匆匆地穿好衣裳,躡手躡腳地開了房門。
這時是夜裡三更時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