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均知內有別情,暗忖可能是那〃佩佩〃知道他們來了,遂欣然隨她登樓而去。
房門敞開,映人眼簾是安坐房內的沉落雁,正以迷人笑容,歡迎他們。
蘭姨低聲道:〃奴家只是依命行事,請兩位公子見諒。〃
兩人有若給冷水當頭澆下,大叫倒黴。
寇仲細察除侍候的小婢外,便似再無伏兵後,昂昂然的走了進去,在她對面坐下,徐子陵只好坐在他旁。
小婢退出去後,寇仲斜眼兜著她道:〃今晚陪我還是陪他?〃
沉落雁淡淡道:〃當然兩個都陪了,但只限於在這廂房裡飲酒談心。〃
今夜她穿回白色素服,後方窗外則是細雪飄飛,兩人都感到很難對她生出敵意,但又知動輒就是大禍臨頭,那感覺確教人心生矛盾。
徐子陵哂道:〃有話快說,少爺還要回家睡覺呢。〃
沉落雁舉起酒杯,欣然道:〃長夜漫漫,把酒談心,乃人生快事,讓落雁先敬兩位一杯。〃
寇仲笑嘻嘻道:〃怎知這些酒是否給你下了藥?〃
沉落雁沒好氣的放下酒杯,笑道:〃若要下藥,我就不會現身哩!好沒長進,放著龍頭府那些大部分來自楊廣行宮的妃嬪不去尋歡,卻要到這裡來花銀子買笑,男人是否都像你們那麼賤骨頭的?〃
寇仲反唇相稽道:〃有人受了人家恩德,不思報答,只是想著如何把恩人謀害,那些人又是否天生狼心狗肺呢?〃
沉落雁〃噗哧〃笑道:〃罵得好!不過我現正是報恩來了。究竟耍落雁委身下嫁你們哪一位少爺哩。〃
徐子陵不悅道:〃又來了!再是這樣,我們立即拂袖離開。〃
沉落雁道:〃徐少爺莫要動怒,最近江湖傳聞,宇文無敵給你們殺得落慌而逃,這樣下去,說不定有一天你們的聲勢能追上現在正如日中天的跋鋒寒和'影子刺客'楊虛彥呢。〃
兩人聽得跋鋒寒之名,又知悉〃影子刺客〃的名字,均感心神顫蕩,隱隱感到這兩個人,終有一天會成為他們對手。
沉落雁細察他們神色,大訝道:〃原來傳言非虛,這麼看來,的確是你們自行運功把散功藥迫出體外的。難怪當時你們的額際隱現汗光哩。〃
寇仲笑道:〃怎麼都與你無干,長話短說,少爺我還要尋歡作樂。〃
沉落雁微笑道:〃那就先答落雁一個問題,當今群雄中裡,有誰能及得上密公呢?〃
徐子陵脫口道:〃李閥又如何?〃
沉落雁不屑道:〃四閥之主中,論武功,李淵只能排在榜末;論才略,他亦是倒數上來第一人。為人膽小怕事,優柔寡斷,更像你們般貪戀美色;明知是殺頭之罪,仍私下受了晉陽宮宮監裴寂從原屬楊廣所有的宮女中挑出的兩名絕色,這樣的人何能成大事,你們的眼光不致於差得如此厲害吧?〃
兩人那知李淵是這樣的人,不過只看李世民千方百計迫他作反,便知沉落雁所說雖不中亦不遠矣。
沈落雁得意地道:〃至於你們的老爹杜伏威,只是黑道梟雄的級數,在江湖上爭地盤是綽有裕餘,但爭天下嘛?何時才輪到他?〃
頓了頓續道:〃現在密公開倉濟民,又傳檄天下,數楊廣十大罪狀。天下人心,無不歸向,識時務的,都該知逍誰才是真命之主。〃
徐子陵冷笑道:〃你開口閉口都是李密,究竟置大龍頭於何地?〃
沉落雁好整以暇道:〃那隻能怪你自己胡塗。今天翟公已正式知會我,要我通知密公,他將退位讓賢,一俟眾將領齊集,便會公告此事。所以我開口閉口都說密公,究竟有什麼問題呢?〃
兩人聽得臉臉相覷,這才知道翟讓已公開認輸,把瓦崗軍大龍頭之位讓了出來,登時有如釋重的感覺。
一場干戈,該可遏止吧。
沉落雁俏目亮了起來,閃過莫測高深的異芒。
寇仲仍不服氣,道:〃其它三閥又如何?他們肯坐看天下落人你們瓦崗軍之手嗎?〃
沉落雁油然逍:〃宋閥勢力偏於南方,只能依附北方之勢成事,可以撇開不論。獨孤閥和皇室關係太深,唇亡齒寒,亦無爭天下之力。只有宇文閥人材眾多,可以稍有作為。可借當了這麼多年走狗,仇家遍地,楊廣若亡,宇文閥只會成為眾矢之的,任他們有三頭六臂都應付不了。嘻!你們就不肯放過宇文化及了,落雁說得對嗎?〃
兩人被她說得啞口無言。
此女對大下形勢瞭若指掌,難怪會被李密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