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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到有人往他嘴裡塞了粒藥,然後漸漸醒來,他依舊緊閉著眼睛,假裝還在昏迷中。
突聽一個陌生而優雅的聲音道:“你醒了。”
胡鐵花笑道:“老姬,是小南瓜他們來救我們了,你也不用裝了!”
姬冰雁睜開眼,就瞧見胡鐵花熟悉的臉,他環顧四周,龜茲王和琵琶公主還未醒來,南宮靈、一點紅、曲無容、丁楓還有兩個先前並未見到的人——一個清秀的白衣和尚和一個美貌的青衣女子。
姬冰雁朝著青衣女子躬身行了個大禮,感激道:“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柳無眉忙還禮道:“姬公子多禮了,妾身不敢居功。”
胡鐵花瞪大了眼,道:“死公雞你怎麼什麼都知道?”他本來還想詐一詐姬冰雁的。
無花淡淡笑道:“無眉的袖擺還是有些溼潤的。”這自然是檢視毒酒時沾溼的。
姬冰雁道:“閣下可是無花大師?”
無花道:“正是貧僧。”
姬冰雁道:“大師也正是吳菊軒。”但見面前的少年僧人長身玉立,舉止之間隱隱有出塵脫俗之意,微笑似有似無,端莊姣好的面龐只怕是好些女子也及不上的。姬冰雁一向不認為男子的相貌有何等緊要之處,此時思及之前吳菊軒的扮相也不免有暴殄天物之感。
無花道:“不錯。”
姬冰雁只冷冷地瞧著他,也不說話。
無花笑了笑,並不在意。他自然知道總是把警惕擺在臉上的人其實好懂地多,更何況刺蝟雖然全身是刺,目的也只不過是要保護柔軟的腹部罷了。
地上傳來琵琶公主的驚叫:“呀,我竟然沒有死麼?”
龜茲王愣愣地瞧著無花,道:“仙長,我莫不是已登極樂?”
這王爺在某些時候的確有些傻氣,胡鐵花樂不可支,笑道:“沒錯,只不過咱們和老臭蟲沒分在一個地方,還要去找他哩!”
山谷裡已經沒有一個活人,就連那些除了掃地以外永遠也不會再做別的事的可憐人,都已經像貨物一樣被整齊地碼放在道路兩邊。
屍體雖然已經被楚留香等人以布幔掩蓋起來了,但山谷中仍充滿了一種令人作嘔的血腥氣。
琵琶公主在外圍就已經忍不住嘔吐了起來,龜茲王只得留下來陪他。無花的唇角微微勾了勾,石觀音到底是他的母親,他總是不會讓那對父女瞧見她的死狀的。
眾人緩緩前進,柳無眉的臉色似乎更蒼白了,曲無容無聲地握住了她的手,輕輕搖晃,道:“不是你的錯。”
胡鐵花氣憤道:“沒錯,這都是石觀音那個喪心病狂的女人下得手,你只不過是她手裡的刀罷了。”即使已經知道她就是那殺人無數的“畫眉鳥”,一個美麗動人的女子現出如此柔若的神情,胡鐵花也是無法坐視不理的。
即使面對如此“壯觀”的屍體,丁楓的臉上也始終掛著春風般動人的微笑,道:“無花大師,不知我們現在是往何處去?”
無花的臉上似乎籠著一層寒霜,聞言只冷冷道:“自然是他們在的地方。”
南宮靈瞧著兄長冷凝的眉眼,也不知他是擔心楚留香和原隨雲二人鬥不過石觀音還是憂心石觀音的死亡,只能無言地用肩膀輕輕蹭蹭他,聊表安慰。
戰鬥已經結束了。
石觀音那間精雅的秘室,依然是美麗而溫馨的,淡淡的燈光裡,依然瀰漫著醉人的甜香,瞧上去已久是那麼安詳而美麗,但這居室的主人很快就要不在了。
地上有一面天青色的布幔,牆上晶瑩而巨大的鏡子已經被打碎,鏡框上鑲嵌著的翡翠和珠寶散落了下來,而石觀音就躺在這價值連城的翡翠和珠寶之間。
燈光溫柔地傾瀉在她身上,她的肌膚像緞子般發著光,白玉般的胸膛驕傲地挺立著,那兩條修長而優美的腿並在一起,線條是那麼的柔和,柔和得像是江南的春風。
在這種柔和的燈光下,在這些珠寶的襯托之下,就算是個平凡的女人,也能誘人動情,何況是石觀音這樣的絕色美人,何況她身上連一縷輕紗都沒有。
原隨雲自是瞧不見的,楚留香卻是很快脫下外衣蓋在了石觀音的身體上——無論何時,盜帥總是一個溫柔而紳士的男人。
石觀音那雙比星光更加溫柔而明亮的眸子映著來人的身影,輕啟朱唇,喃喃道:“無思、無憶、無花……還有靈兒……”無思和無憶原是曲無容和柳無眉幼時的名字,直到曲無容容貌被毀,柳無眉到了中原之後才改成了現在的名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