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uot;安公子隨即出來到了櫃房裡。只看那掌櫃的是個極善相的半老頭兒正在櫃房坐著面前桌上攤著一本帳旁邊擱著一面算盤算著帳目呢!見了安公子進來起身道:";客人要什麼?";安公子拱了拱手道:";借問一聲有位安太老爺家眷的公館在那條街上?";那掌櫃聽了把安公子上下一打量問道:";客人你問的可是那承辦高家堰堤工冤枉被參的安太老爺的家眷麼?";安公子點頭道:";正是。";那老頭兒未曾說話先咳了一聲道:";你還要問他的什麼公館這話兒來!真真叫人怒衝冠淚珠滿面!";一句話把個安公子嚇得目瞪口呆忙問:";卻是為何?";那老頭兒才拍著板凳道:";客人你且坐了等我慢慢的對你講。";這正是:不是雷轟隨電掣也教魄散共魂飛。
畢竟那掌櫃的老頭對安公子說些什麼話來?下回書交代。
………【第十二回 安大令骨肉敘天倫 佟孺人姑媳祝俠女】………
這回書緊接上回表的是安公子到了淮安府安頓了家眷行李便去打聽安太太的公館急切裡要想母子相見;不料一問店家兒他說那話的神情來得詫異不覺先吃一大驚忙問了端的。
那老頭兒讓他坐下才慢慢的說道:";若講我們這位安太老爺真算得江北的第一位好官府也不知怎麼惹著這位河臺大人的怒把他革職下在監裡還追他的銀子。這也罷了。說到這位官太太既是安太老爺遭了事憑他怎麼樣我們這位山陽縣也該看同寅的分上張羅張羅她;誰家保得過常常無事也不要前人撒土迷了後人的眼哪!誰想他全不理會!如今那位官太太弄得自家找了個飯店住著客人你想可傷不可傷?你還問他的公館在那條街呢!";安公子聽他絮絮叨叨鬧了半天才說完了敢則是這等樣一套話才得把心放下。心裡說:
";這個人是怎麼個說話法子?只是他天生的這樣的滯碾人也就無法。況且聽他的話倒是一片良心不好怪他。";只得耐著煩又問他道:";這飯店在那裡?";那店家道:";就在東邊兒隔一家門面聚合店就是。";安公子聽得辭了店家出了這店門走了不上一箭多路果有個聚合店問了問。答道:";安官府的家眷在盡後一層住著。";安公子也不等通報一直往後走了去。
安老爺當日出京家人本就無多自從遭了這事中用些的長隨先散了便有那班一時無處可走且圖現成茶飯的因養不開多人也都打了。梁材是打進京去了。安老爺只有戴勤同他女婿隨緣幾還有小程相公在那裡照料伺候。
店中單剩下一個晉升帶了兩個粗笨難使的小子支應。偏值晉升又出去買東西去了雖有兩個打雜的在那裡他又不認得公子因此公子進了店並不曾遇見自家一個人;一直進後院見戴勤媳婦揹著臉在牆根前洗衣服公子也不及招呼她忙忙的走進了房門。只見窄巴巴的三間小屋子掀起裡間簾子進去一眼就看見太太坐在挨窗戶那裡在成裹帽頭兒呢!那安太太正在低頭作針線一抬頭兒見個行裝打扮的人進來正不知是誰一時間斷不想到是公子公子早已請下安去。
太太定睛一看才看出是公子來及至看出來倒嚇了一跳不覺口中哎呀一聲說:";我的孩子你從那裡來?你可作什麼來?";說著慌得顧不的穿鞋光著襪底兒就下了地一把拉住公子那眼淚望下直流。公子也覺心中十分傷慘哽咽難言。
這個當兒女人丫頭聽了太太說話都進來了一看才知是大爺來了。這個忙著給太太拿鞋那個又去給大爺倒茶。太太一面提鞋口裡還連連的問:";誰跟了你來的?";公子生怕母親猛然聽見路上的情形一定是異常的悲傷驚恐只得說華忠和趕露兒跟我出來的。太太聽得便叫華忠公子只推他那邊店裡看行李呢!因請太太坐下太太又催他快說來的原由。
公子才慢慢的回道:";母親且莫著忙兒子先請示我父親這一向身子可安?應交的官項都有了不曾?";太太聽了先嘆了口氣道:";咳!都是咱們家的壞運。只說是出來作外官誰想外官是這麼個味兒!幸而你父親的身子很好這也是自己素來的學問涵養看得穿把得定。說這幾天臉面倒好了也不是他們叫我寬心呀。只是這官項這裡才有了幾百兩銀子給烏大爺帶了信去這些日子了也沒個回信兒真叫人怎的不著急呢?";公子說:";母親不必著急了現今這項銀子兒子已經如數帶來了只怕還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