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不分的人說得出來的?";安太太聽了聽事情不曾說出眉目他又講起書來了便道:";這不是嗎?人家媳婦兒在這裡說正經的老爺又說孔夫子上去了這都是玉格兒惹出來的。";安老爺道:";天下事除了取法孔夫子那裡還尋得出個正經來。";太太可真被這老爺嘔得受不得了說:";老爺咱們爺兒們娘兒們現在商量的是吃飽飯;那位孔夫子但凡有個吃飽飯的正經主意怎的周遊列國的時候半道兒會斷兒頓了拿著升兒糴不出升米來呢?這難道不是老爺講給我們聽的嗎?";安老爺道:";此正所謂君子固窮;又浮海居夷所以浩嘆也。";安太太只剩了笑說道:";是了是了!無論怎麼著罷算我們明白了就完了。老爺此時只細想想兩媳婦這話是不是這主意可行不可行;或者老爺還有個什麼駁正指示的索性就把這話商量定規了。";安老爺道:";自古道:疑人莫用用人莫疑。她兩個既有這番志向又說的這等明白你我如今竟把這樁事責成她兩個辦起來才是正道;此時豈可誤會了那言前定、事前定的兩句話轉去三思而行。";太太道:";不是的我是猶疑這兩小人兒擔不起這麼大事來呀!";老爺道:";喂赤也為之小孰能為之大?不必猶疑。";說完便吩咐公子道:";至於你講的那項金銀也可以不必一定送到我同你娘跟前來你只曉得那子婦無私貨為通論可知未有府庫財非其財者也尤為論之至通者。只此一言可決不須再議。";因又回頭向太太說道:";我倒還有一說我往往見人到老來把這份家自己牢牢的把在手裡不肯交給兒孫我頗笑他不達。細想起來大約他那不達也有兩般苦楚。一般苦的是養著個不肖的子孫先慮到把我一生艱難創造而來的由他任意揮霍而去及至我受了貧苦還得重新顧瞻他的吃穿;一段苦的是養著個好幾子又慮到他雖有養老的孝心我卻把自立的恆產便算我假作痴聾也得刻刻憐恤他的心力不足。如今我家果然要把這舊業恢復回來大約足夠一年的吃穿用度便不愁他們有個心力不足了。再看這三個孩子的居心行事還會胡亂揮霍不成?你我就索性把這份家交給兩個媳婦掌管。兩個人之中玉鳳媳婦是個明決氣象便叫她支援門庭;金鳳媳婦是個細膩風光便叫她料量鹽米。我老夫妻只替她們出個主意支個嘴兒。騰出我來也好趁著這未錮的聰明再補讀幾行未讀之書;果有餘暇便任我流覽林泉寄情詩酒。太太無事也好帶上個眼鏡兒叼袋煙兒看個牌兒充個老太太兒償一償這許多年的操持辛苦。玉格卻叫他一意用功勉圖上進豈非我家不幸中之一大幸乎?";太太見老爺說得這等高興益加歡喜便道:";我想著也是這樣。老爺這樣說好極了。";因望著兩個媳婦笑道:";我再想到我熬了半輩子直熬到你們倆進了門我這鬥牌才算奉了明文了。";張太太自從搬出去之後每日家裡吃過早飯便進來照料照料遇著安老爺不在裡頭便同舅太太和安太太閒話有個活計也幫著作作。這日進來正值安老爺在家她坐了一刻便去找舅太太見舅太太正在那裡帶了兩個媽媽張羅她姐妹過冬的裡衣兒她也就幫著作起來。舅太太是個好熱鬧沒脾氣的人她樂得借她醒醒氣兒解解悶兒便和她一面料理針線一面高談闊論起來。兩個人雖不同道大約一樣的是不肯白吃親戚的茶頓的意思。作了一會子見天不早了便收了活計過這邊來。二人一同出了西遊廊角門順著遊廊過了鑽山門兒;將走到窗跟前恰好聽得安太太說";鬥牌算奉了明文";的那句話舅太太便接聲道:";怎麼著鬥牌會奉了明文咧好哇!這句是日頭打西出來了。姑太太快告訴我聽聽。";一面說著進了上房。安老夫妻二位連忙起身讓座便把他兩個媳婦方才說的話大約說了一遍。舅太太道:";我不管你們的家務我只問鬥牌。你們要談家務別耽擱你們我們到姆姆屋裡去。";安老爺是位不苟言的便道:";這話何來?我家的家務又幾時避過舅太太。";安太太道:";老爺理她呢!她自來是這麼女生外嚮。";安老爺道:";啊你姑娘兩個也算得二位老太太了當著兩個媳婦還是這等頑皮!";舅太太道:";姑老爺不用管我們的事我們不能象你那開口就是詩云閉口就是子曰的。";安太太道:";老爺聽人家自己願意不是。";舅太太道:";你別仗著你們家的人多呀!叫我們親家評一評咱們倆到底誰比誰大!真個的十七的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