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讓我覺得都是我害你心情不好啊!雖然我是錯了,煮了茶葉糊沒和你說……”玉團兒錘了捶腿,“如果你心情不好,把心事告訴別人,就會覺得輕鬆點。”柳眼看他捶腿,眼眸微動,“你的腿痠嗎?”玉團兒嘆了口氣,“有一點,我沒告訴你,對不起。”柳眼道:“裙子拉起來讓我看一下。”玉團兒猶豫了一會兒,把裙襬拉到膝蓋,只見原本雪白細膩的小腿有些乾枯瘦弱,面板上佈滿細紋,已有老相。柳眼看過之後,讓他放下裙襬,沉默良久,“你快要死了。”
“我知道。”玉團兒坦然道,“也許等不到你練成藥,我就死了。”柳眼頓了一頓,難得聲音有些溫柔,“你……怕不怕?”玉團兒看了他一眼,“怕,有誰不怕死呢?但怕歸怕,該死還是要死的。”柳眼淡淡地問:“你不覺得很冤嗎?人生只此一遭,你卻過得如此糟糕,小小年紀就要死了,什麼都還沒有嘗試過。” 玉團兒嘆了口氣,“是啦!我還沒有嫁人,還沒有生過孩子,卻要死了。不過我沒有覺得太糟糕,因為在死之前,還有你為我煉藥,想救我的命。”她的眼睛一向直率,直率的目光一貫讓人難以承受,所以柳眼避開了她的目光,只聽她繼續道,“我認識的人不多,只有你一個真的想救我,不但說了,也做了,我覺得……”她低聲道,“我覺得是很難得的,活的再短,能認識一個真的對自己好的人,已經很值得,雖然你是一個大惡人。”
“我只不過拿你來試藥,又不是真的對你好。”柳眼冷冷的看著他,“何必說得這麼讓自己感動,那些明明是幻想。”玉團兒聳了聳肩,“你就是喜歡把自己說的很壞。”柳眼再度閉上眼睛,“小小年紀,想得很多。”玉團兒道:“我……”柳眼突地推動輪椅,從巨大的陶罐底下取出一茶杯綠色的汁液出來,那其中不只是有茶,還有許多不知什麼東西,他將茶杯遞給玉團兒,“來不及完全煉成,是死是活就看你的運氣,敢不敢喝?”玉團兒吃了一驚,將茶杯接了過來,“這就是藥?”
“這是未完成的藥,”柳眼的手掌蓋住茶杯口,低沉地道,“你要想清楚,也許你還能活幾個月,也許你還能活幾天;但是這杯藥喝下去,說不定你馬上就死。”他陰森森地問,“你是要毫無希望的再活幾天、幾個月,還是現在就死?”玉團兒睜著眼睛看他,似乎覺得很詫異,“也許我喝下去不但不會死,病還會好呢?你煉藥不就是為了治病嗎?你這麼有信心,怎麼會失敗呢?”柳眼放手,轉過頭去,“那就喝下去。”
玉團兒端著茶杯,“在我喝下去之前,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到底在生誰的氣?”柳眼微微一震,“什麼……”玉團兒目不轉睛地看著他,“我很好奇,如果我喝下去就死了,不就永遠也聽不到了?”柳眼又沉默良久,不耐煩地道:“我沒有生氣。”玉團兒“哎呀”一聲,“你騙人!不生氣為什麼不吃飯?”
“我沒有生氣,”柳眼淡淡地道,“我只是……突然想起一個人。”玉團兒好奇地道:“誰?”柳眼慢慢地道:“伺候我的奴才。”玉團兒怔了一怔,突然也沉默了下來,過了好一陣子,她輕輕地問:“是你的婢子嗎?”柳眼點了點頭。玉團兒低聲道:“她……她一定……”她突然覺得委屈,能讓柳眼想起的婢女,究竟是什麼樣的人?“一定比我漂亮。”
“她的確比你美貌得多,”柳眼冷冷地道,“並且溫柔體貼,逆來順受,我要打她耳光便打她耳光,我要她活就活,要她死就死,絕對不像你這麼惹人討厭。”玉團兒卻道:“我也想對你好,但我一對你好,你就要生氣。”柳眼道:“她是聰明的女人,不像你頭腦空空,其笨無比,冥頑不靈。”玉團兒又問:“你有教過她武功嗎?”柳眼一怔,“沒有!”她喜滋滋地道:“但你教過我武功!你對我也是很好的。”柳眼不耐煩地道:“她又不會武功……”突地發覺已和玉團兒扯到完全不相干的話題上去,頓時喝道:“喝下去!”
玉團兒端起茶杯,卻是猶豫著沒有馬上喝。柳眼冷笑道:“怕了?”玉團兒搖了搖頭,“我在想死了以後能不能見到我娘。”柳眼道:“死了便是死了,你什麼也不會見到,不必痴心妄想了。”玉團兒幽幽嘆了口氣,將那杯茶杯汁液喝了下去。柳眼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只見玉團兒的臉色並沒有什麼變化,喝過之後坐在地上,兩人四目相對,過了半晌,卻是什麼事也未發生。
“看來這藥喝下去不會死人。”柳眼冷冷地道,“很好。”玉團兒伸手在自己臉上身上摸了摸,“我……我什麼都沒有感覺到。”柳眼從懷裡摸出一塊手帕,再從陶罐下取出一杯汁液,浸透手帕,緩緩彎腰,將浸透汁液的手帕按在她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