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這個人!
這人就是距離數丈之遙御刀一擊,而能讓他見血的蒙面白衣人。
刀出如月色,雪落驚鬼神。
其他人的目光卻都落在宛鬱月旦身上,開門的這位年輕人面目陌生,眾人並不相識,只當是碧落宮的門人,孟輕雷和齊星齊聲叫道:“宛鬱宮主!”
宛鬱月旦微笑頷首,碧漣漪快步走上,站在他身後,鐵靜為他搬過一張椅子,他舒舒服服地坐下來,睜著雙黑白分明的眼眸,溫言道:“聽聞中原劍會集眾欲出兵風流店,碧落宮不才,將盡微薄之力。”
他此言一出,在場眾人無不振奮,人人滿臉喜色,有宛鬱月旦一句話,實在比紅姑娘所帶的聖旨更振奮人心,當下就有人呼喝明日出戰!剿滅風流店,火燒猩鬼九心丸!
宛鬱月旦並不反對,眼角微微斂起,雖然看不見,但眼神流轉,煞是好看。紅姑娘揮了揮手,楊桂華走過來請宛鬱月旦到紅姑娘身邊坐,宛鬱月旦站了起來,溫柔地道:“公主別來無恙。”紅姑娘微微一笑,亦對他欠身行了一禮:“承蒙宛鬱宮主照顧,不勝感激。”楊桂華命手下侍衛將廳堂中最好的椅子搬來,親自鋪上一層柔軟華麗的椅墊,而後請宛鬱月旦坐。宛鬱月旦也不推辭,施施然坐了下去,兩人這麼一坐,眾人心頭大定,對明日之事驟然說不出的信心倍增。
嘿!玉箜篌緩緩後退,避入人群之後,宛鬱月旦率眾而來,與小紅同氣連枝,此時動手已不佔上風。他心頭狂怒,突然一笑,也是說不出地佩服唐儷辭,就在他眼皮底下,這人不動聲色竟能安排出如此局面,真讓他有些進退維谷了。
萬福客棧。
深夜之時,阿誰並沒有睡,胸口的傷已不那麼疼痛,她不知是因為萬竅齋的靈丹妙藥,或是因為她燒得神智昏沉,已不覺傷痛。鳳鳳在她身邊睡著,她嗅得淡淡的嬰兒香味,聽得淺淺的呼吸聲,那種稚嫩的味道和氣息讓她急促的心跳變得平緩,心裡仍然不平靜,但又像已經平靜了一些,可以釋然了。
啪的一聲微響,像有什麼東西落地的聲音,她睜開眼睛,房門卻在她睜眼的一瞬間驟然開啟,一陣沁涼的夜風撲面而來,一團碩大的黑影如鷹隼般帶著疾風掠入房裡,卻沒有發出絲毫聲響。她吃了一驚,房門又在瞬間關上了,她幾乎以為自己睜眼見到了鬼。
“咳……咳咳……”房裡響起一陣劇烈的咳嗽,砰地一聲,有人在地上跌了一跤,她吃了一驚:“誰?”
幾乎同時,摔在地上的那人道:“先別坐下,你覺得如何?”
阿誰掙扎著坐起身來,點亮了油燈,只見燈光之下,扶桌劇烈咳嗽的人白衣灰髮,渾身浴血,竟是唐儷辭,而摔在地上那人一身黑衣,正是柳眼,她大吃了一驚:“唐公子……”
唐儷辭咳了一陣,吐出一口血來,臉色酡紅如醉,柳眼變色道:“玉箜篌那一掌竟有如此厲害,你若不帶著我奔行三十里,或許狀況不會如此嚴重。”唐儷辭淺淺一笑,搖了搖頭,柔聲道:“我若不帶你回來,小丫頭要恨我入骨。”阿誰怔怔地看著他,聽到這句話,心裡突然一熱,不知何故眼眶微微一紅。
“唐公子。”沈郎魂和玉團兒被聲響驚醒,推門而入的時候正巧聽到,玉團兒臉上一紅,低聲道,“我……我……我以前不知道你是這樣好的人。”唐儷辭連咳幾聲,唇角微微染血,他看了沈郎魂一眼:“紅姑娘及時趕到,出征飄零眉院之事應當無礙……一切盡如預料。”沈郎魂苦笑,有何事不曾盡如他所料?這位公子爺一句話就可殺人,何況是他費盡心血所佈的局。聽唐儷辭喘了幾口氣,又道:“他……”
他所指的他是柳眼。沈郎魂盯著地上那殺妻仇人,盯著那張被他親手剝下臉皮而面目全非的臉,臉色微微一變,只聽唐儷辭一連換了好幾口氣,才勉強道:“他殺了你妻子,是受玉箜篌的挑撥,當年玉箜篌要他殺人以證明能勝任風流店之主的位置,他在道中撞劍了你和你夫人,所以才……”他一口氣說不了這麼長,再度劇烈咳嗽起來,“才殺了她……”
“殺人就是殺人,恩就是恩,仇就是仇。”在唐儷辭說話的同時,沈郎魂的臉色變得很白,甚至連語氣都很淡,“他殺了荷娘,無論你說什麼,我絕對不會原諒他。”
一句話說出口,玉團兒立刻變了臉色,搶在柳眼身前,攔住沈郎魂:“你想幹什麼?”沈郎魂抬起手掌,玉團兒昂首以對,阿誰倚床而坐,臉色全無血色。沈郎魂目光聳動,剝下柳眼臉皮那日,他曾說“若是你能遇上不嫌棄你醜陋容貌的多情女子,你遇上多少個,我便殺多少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