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這個道理他很明白。
玉團兒和阿誰同關一處牢房,身邊都是相同的女牢,玉團兒傷重昏迷,楊桂華卻是好心送來了傷藥和清水,阿誰正一口一口喂她,鳳鳳被楊桂華抱走,說是託給了府裡奶媽照看,對於這點阿誰卻是相信他的,楊桂華雖然是官兵,卻也是君子。
時間過去得很快,秋風刮過些許落葉,天氣又寒冷了些,夜色恍惚到來。
方平齋依然被鎖在大牢石壁上,身上的穴道依然被封,甚至這十二個時辰裡他什麼也沒有吃,連一口水也沒有喝到,楊桂華對玉團兒和阿誰仁慈,不表示他對方平齋也同樣掉以輕心。
二更剛過,三更未到。方平齋被鎖在牆上,處境雖然不利,他卻是安然睡著,突地聽見牢門“咯啦”一聲,便睜開了眼睛。深夜來訪的客人多半不懷好意,他對著來人笑了笑:“半夜三更,閣下不去睡覺來牢門,讓我不得不懷疑你的來意是――殺人滅口?”楊桂華手腕一翻,青鋼劍在手,他竟然未帶劍鞘,一直握著那出鞘的劍:“其實我並不想殺你,方公子武功不凡有情有義,雖然性格獨特,卻不失是條漢子,可惜――你是疊瓣重華,既然是疊瓣重華就非殺不可。”
“哈!我還一度以為自己這個名頭很響亮,原來卻是一道催命符。”方平齋毫無懼色,面帶笑容,“你怕風流店會為我闖天牢救人嗎?放心,他們沒這麼傻――”一句話未說完,突聽“嗖嗖”兩聲微響,楊桂華身後兩位獄卒撲倒在地,生死不明。方平齋一呆,楊桂華霍然轉身,只見大牢的入口有人一步一步走入,身上穿的是官兵服飾,卻未帶帽子。
“是誰?”楊桂華沉住氣,低喝一聲。
那人緩緩走到楊桂華面前,只見他臉上戴著一張滑稽的面具,竟是一張鍾馗的臉。楊桂華一怔,運氣長呼:“來人啊!有人闖天牢!”隨即一劍向來人刺去,那人袖袍一拂,只見楊桂華運足真力的長劍刺到他袖上竟是彎曲彈起,“錚”的一聲脫手飛出。楊桂華心念轉得極快,眼見不敵來人,一個回身並指往方平齋身上死穴點去。方平齋動彈不得,睜大眼睛等死,卻聽“啪”的一聲悶響,來人的手掌快過楊桂華的身法,在他的手指點上自己死穴之前在他後心輕輕拍了一掌。
楊桂華就此頓住,軟軟地倒了下去。方平齋打了個哈哈:“七弟,我真是想不到今日是你救我。”那帶著鍾馗臉的人往前一步,將楊桂華的手背踏在腳下,緩緩取下戴在臉上的面具,面具下的容貌嬌美如花,正是西方桃。只見他嫣然一笑:“六哥有難,小弟豈能不救?何況六哥素來講義氣,寧死也不透露風流店的機密,如此六哥豈能讓楊桂華這種小人物一劍殺了?他連給六哥提鞋都不配。”說話之間西方桃已扭開了方平齋身上的鐵鐐,拍開他身中的穴;“快走吧,雖然說大理寺沒有什麼高手,陷入人海之戰也是麻煩。”
方平齋扭動了下被鐵鐐鎖得難受的手腕:“白天焦士橋來見我的時候,你該不會是在旁邊偷聽,知道我什麼也沒說才絕頂救我吧?”西方桃盈盈而笑:“怎會呢?即使你對焦士橋和盤托出,既然當年歃血為兄弟,我就不會見外。”方平齋哼了一聲,兩眼望天:“你若真的在乎兄弟,怎會把三哥四哥整成那般不死不活的模樣?就算你不必向我解釋,我的選擇十年前就已經說得很清楚,如果我不清楚,只怕現在和三哥四哥一樣,也不過是你的傀儡而已。”
“呵呵……六哥怎能推得一乾二淨?你莫忘了三哥四哥喝下的那兩杯毒酒是誰敬的?那天的宴席又是誰相邀,誰主持的?”西方桃緩緩地道。“從一開始你就參與其中,莫要以為自己真的清白無垢。唐儷辭得了綠魅珠,一旦他解了黃明竹之毒,三哥四哥清醒過來,記起當年之事,你說他們會恨你――還是恨我?”
“你――”方平齋苦笑,“扮成了女人,就能比女人還惡毒嗎?”西方桃手指按在唇上噓了一聲:“六哥,回來吧,遊蕩了十年難道還不夠?十年漂泊你又得到了什麼呢?這江湖有誰認同你?有誰看得起你?沒有金錢沒有權力沒有條件,縱使你是天下第一的奇才也不過淹沒江湖洪流,有滿腹抱負也無從施展。”方平齋一揮手:“啊――我並沒有什麼抱負,只不過有小小心願想證明沒有你們我一樣可以揚名立萬而已。可惜――”西方桃微笑:“可惜始終不能。六哥,江湖看不起你,我看得起你。”她柔聲道:“何況你欠了我兩條命――當年的和今日的。”
“這個――”方平齋拍了拍腦袋,“這還真是難辦了,再說吧,”他往外走了出去,“也許以後有機會再聚,也許日後永無機會,目前我並不想改變。”西方桃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