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天書”中所說的佛、道合為一體的境界,張小凡卻依然百思不得其解,難道是說要把“太極玄清道”與“大梵般若”兩大真法同時融會施展嗎?
儘管知道生還的希望不大,卻總有些誘惑在他心中。張小凡很快地試圖依照“天書”中所說的方向修煉,但同時運用這兩大真法,豈是易事,不消片刻他便已氣血翻湧,只得頹然停下。連著幾日,一點進展也沒有。
隨之而來的,卻是擺在他二人面前更大的難題──沒有食物了。
修真煉道之人,雖可上天入海,但終究也是肉體凡胎,傳說中道行高深的前輩行辟穀之術,不飲不食,卻無人見過。從進入這山洞之後,張小凡的乾糧便已丟失,雖然萬幸這洞中還有清水可飲,但乾糧卻只有碧瑤一人帶得,又哪裡夠吃?縱然二人一再節省,也是很快就吃完了。
如此又不知在洞中待了多久,只怕不過二日的工夫,張小凡與碧瑤二人便望著空空如也的食袋發呆了。
“唉!”碧瑤坐在那平臺之上,旁邊就是那堆枯骨,卻絲毫沒有不適感覺,看來魔教女子,果然還是和平常人不大一樣的。不過現今,她卻是一副愁容。
張小凡的病情好得很快,燒退得差不多了,除了身子還有些無力外,其他的也沒什麼大礙了。此時他聽到碧瑤嘆氣,轉過頭向那魔教女子看去。
映入他眼裡的,是那一身水綠衣裳的女子正坐在平臺邊上,一雙腳搭在半空,有一下沒一下地晃著,連帶著她腰間的那隻合歡鈴“叮叮噹噹”地響著,若不是在這種環境下並且知道她的身分,張小凡幾乎要以為這還是個天真無邪的少女了。
只是這般看去,碧瑤卻比當初見面時,憔悴得多了。她女兒家,每日還是有到那小水簾處洗梳一番,所以看去依然容貌端麗,並無骯髒感覺,只是這些日子來,她卻是明顯消瘦了。
想到這裡,張小凡心中一動,從小,他便聽得師父師兄們教誨,魔道中人個個自私自利,心狠手辣。可如今在這山洞絕地之中,為了什麼,這個魔教女子還會把僅有的食物分一半給自己吃呢?
張小凡想著出神,沒注意到碧瑤望了過來,見張小凡不知何時開始呆呆地望著自己,臉上忽然一紅,嗔道:“你看什麼?”
張小凡嚇了一跳,連忙轉過頭去,訕訕道:“沒、沒什麼。”
碧瑤在他身後,卻也沒有如想像般大聲呵斥於他,良久,反而傳來了一聲嘆息,道:“我們被困在這山洞絕境之中,離死不遠了,你也不必那般拘束的。”
張小凡愣了一下,緩緩轉過身來,看向碧瑤,只見她有些消瘦卻依然美麗的臉孔,有淡淡無奈的笑容,忍不住衝口而出:“其實我病重的時候,你不必把大部分乾糧都給我吃了,那樣你也可以多活幾日,說不定就……”
“說不定就怎樣?”碧瑤忽然打斷了他。
張小凡怔了一下,搖了搖頭,低聲道:“說不定你可能得救的。”
碧瑤微微搖頭,臉上露出一點微笑,道:“我不想死,但更不願意在這山洞死寂之中,對著一具骷髏和另一具漸漸腐爛的死屍慢慢等待著,那樣的話,還沒等人來救我,我自己怕先發瘋了。”
張小凡聽到她形容的那種情境,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這的確不是人過的日子。
碧瑤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怎麼,你也害怕了嗎?”
張小凡立刻挺直了背,大聲道:“哪有!”
碧瑤嘴角邊露出了微笑,看著他的眼神裡漸漸有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溫柔,柔聲道:“你答應我一件事,好不好?”
張小凡皺了皺眉,道:“什麼?”
碧瑤淡淡一笑,道:“我們現在乾糧已全部吃完,除了些清水之外便再無可食之物,只怕不出七日,便要餓死了。”
張小凡默然不語。
碧瑤臉色平靜,但接下來說出的話,卻讓張小凡如見鬼魅,大驚失色:“再過幾日,你看我若是不行了,便先殺了我罷。”
張小凡張大了嘴,指著她,竟一時說不出話來!沒有想到,碧瑤依舊臉色平靜地說著匪夷所思、石破天驚的話:“我死之後,肉身還在,你若是一心求生,便是食我之肉,大概也能多活一段時日的。”
張小凡幾乎跌倒在地。
隔了半天,他才從這巨大震驚中回過神來,立刻便在心中對自己說道:“這魔教中人果然個個妖孽,連這等事也做得出來!”但看著碧瑤神色,居然一片平靜,心中更是一陣發寒,忍不住退了一步,指著她的手指幾乎都有些顫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