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空氣中飄蕩著一股令人窒息的氣氛。終於,圖麻骨臉色變化,似乎終於忍不住,道:“大巫師,你傷的這麼重,為何一定還要跟這兩個中土人走?”
大巫師輕輕嘆息一聲,道:“我剛才不是對你說過了。”
圖麻骨恨恨道:“黎族搶了我們聖器,我們豁出性命也要奪了回來,何必再去求外人相助?”
大巫師搖頭道:“你錯了。”
圖麻骨一怔,道:“什麼?”
大巫師沉默了片刻,低聲道:“若真是黎族搶了我們聖器,我也不用如此擔心,怕只怕……唉!”
圖麻骨不解,道:“大巫師,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大巫師道:“你還記得我們苗族代代相傳的那個獸妖傳說麼?”
圖麻骨臉色大變,驚道:“難道那個傳說是真的?”
大巫師苦笑一聲,道:“本來就是真的,當年玲瓏娘娘犧牲自己將獸妖封在鎮魔洞中,遺命後人絕不可讓五件獸妖聖器同時迴歸鎮魔洞。但時至今日,五件聖器已然全部丟失,只怕真的就是獸妖復生之徵兆了。”
圖麻骨臉上神情變幻,他身為苗族族長,自然知道那個傳說的份量,但過了半晌,他還是忍不住道:“大巫師,如此情況下,你更不能離開這裡才對,萬一……有你在,我們族人也安心一點。”
大巫師默默搖頭,道:“我這條老命,最多不過再有三十日的陽壽了。”
圖麻骨身子一震。
大巫師嘆息道:“其實我又何嘗願意離開,我這一去,只怕就是要客死異鄉。但如今南疆五族各自分裂,人才俱都凋零,萬一我所料不錯,只怕無人可以應付危局。那個中土年輕人雖然歲數不大,但身懷異術,身邊那根黑棒,煞氣之重,邪氣之大,實乃我生平僅見。不過最重要的,卻是……”
他意味深長地望了一眼圖麻骨,壓低了聲音,低聲道:“最重要的,卻是號稱萬火之精的‘玄火鑑’,就在他的身上。”
圖麻骨大驚,道:“什麼,這東西不是在焚香……”
大巫師以目示之,圖麻骨會意,住口不言,但眼中驚訝之色,卻是有增無減。
大巫師緩緩道:“當日他第一次與我見面時候,我身後犬神石像即有異兆,聖火更有警示,而兩件獸妖聖器黑杖和骨玉俱都不安,若非當年鎮壓獸妖之無上聖物‘玄火鑑’,更無他物。至於這聖物怎麼會從焚香谷中流失出來,我就不知道了。”
圖麻骨沉默不語。
大巫師頓了一下,又繼續道:“其後我在說話間,故意將玄火鑑的來歷說出,那二人果然吃驚愕然。特別是說到‘八兇玄火法陣’時候,他二人更是臉色大變,想來他們必然與這法寶法陣有緊密關係。”
圖麻骨長長的出了口氣,顯然這些話都是他原先決然沒有想到的。
大巫師淡淡道:“你也知道,我們苗族歷代流傳下來的傳說,只有這玄火鑑和八兇玄火法陣才能鎮壓獸妖,如今先不說玄火鑑不在我們手上,就是我們從那年輕人手中搶了過來,只怕也無人可以驅動,而且還有那詭異莫測的八兇玄火法陣,更加無人知曉。所以,在這等情勢下,那年輕人實已是我們南疆眾生的唯一指望,我就算客死他鄉,也是要跟他前去,只希望在臨死之前,能救他那朋友一命,盼他看在這點情分上,他日相助我苗族上下。”
圖麻骨嘴唇微微顫抖,年老的臉龐上皺紋深深,不知不覺間,悄悄滲出了一點淚珠。他對著大巫師,慢慢伏下了身子,把頭貼在冰冷的地面。
大巫師笑了笑,神色也有幾分淒涼,道:“我走之後,你們也不必掛念了,若那年輕人有心,想來會將我的屍骨送回故鄉。這裡的事,就全靠你了。”
圖麻骨沒有抬頭,低著聲音,微帶哽咽,道:“大巫師,你放心就是。”
大巫師悠悠道:“我這一去,也就是個死,其實也算不了什麼。但你在南疆,來日波兇浪急,其他四族不知天高地厚,看我苗族失勢,只怕難免落井下石;而十萬大山之中,獸妖隨時可能復活,浩劫將臨,你肩負重擔,自己也要多保重。”
圖麻骨咬著牙,答應了一聲。
大巫師慢慢站起身,向周圍望了一眼,忽然又道:“若將來真的情勢危急,雖然這七里峒乃是我們苗族世代居住的地方,但也並非不可捨棄,只要人在,將來就有希望。”
圖麻骨面色又蒼白了幾分,慢慢道:“是。”
大巫師長嘆一聲,緩緩向外走去。
當那個佝僂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