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傳出了普泓上人平和的聲音:“是張小施主麼,快請進罷。”
鬼厲淡淡應了一聲,推門走了進去。屋中此刻,只有普泓上人一人盤坐在禪床之上,面露微笑望著走進來的鬼厲。
鬼厲向普泓上人點頭道:“大師,我聽法相師兄說,你有事找我?”
普泓上人反問道:“不錯,不過聽說小施主也正好有事要與我商議麼?”
鬼厲沉吟了片刻,點頭道:“是,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主要是在下在此已打擾多日,眼下傷勢好的差不多了,實不敢繼續叨擾。”
普泓上人微笑道:“小施主這是哪裡話。”
鬼厲搖了搖頭,道:“當日青雲山下,大師等已救了我一命,此後在這裡,大師更助我解開心結,在下實是感激不盡。只是在下終究乃是魔教中人,長此下去,未免有傷貴寺清譽。”
普泓上人正色道:“小施主,有一句話,老衲不知當講不當講?”
鬼厲道:“大師請說。”
普泓上人點了點頭,道:“既如此,恕老衲直言:觀小施主面相氣色,斷斷不是窮兇極惡之徒,身淪魔道,不過乃是命數使然,絕非小施主之過。而且小施主與普智師弟有這麼一段宿緣在,便是與我佛有緣,更是與天音寺有緣。只要小施主願意回頭是岸,天音寺自當竭力庇護,莫說是青雲門,便是天下正道一起來了,敝寺也絲毫不懼。佛說,渡人一次便是無上的功德,小施主既是有緣之人,何不放下俗世包裹,得到這清淨自在,豈不為好?”
說罷,他神情切切,望著鬼厲。
鬼厲自是想不到普泓上人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一時反是呆住了,這些時日來他在這天音寺裡,心境與往日截然不同,大是平和舒坦,以他深心,卻是極喜歡如此的,只是他這般一個男子,卻終究還是有放不下的事物。
他默然良久,這才緩緩抬起頭來,向普泓上人深深行了一禮,道:“在下知道,大師乃真心對我,意欲點化愚頑,無奈我乃俗世男兒,隨波浮沉,在那俗世之中,更有無數牽掛,卻是割捨不下。大師好意,恕在下無法接受了。”
說罷,他長嘆一聲,便欲轉身走開,普泓上人卻開口道:“施主慢走。”
鬼厲道:“大師,還有什麼事麼?”
普泓上人臉上掠過一絲思索之色,緩緩道:“施主心若磐石,老衲也不敢勉強,不過若施主願意的話,敝寺有一個請求,還望施主成全。”
鬼厲微感訝異,道:“什麼事,方丈大師但說無妨。”
普泓上人望著他,道:“當年普智師弟落得如此下場,雖然乃是自作孽,罪不可恕,但究其根源,那大凶之物‘噬血珠’卻是逃脫不了干係。而如今普智師弟已然過世,但此兇物卻依然還在施主身上,侵害小施主啊。”
鬼厲默然片刻,道:“大師的意思是……”
普泓上人合十道:“小施主不必多心,老衲並無其他惡意。只是這噬血珠內含兇烈戾氣,害人害己。當年普智師弟過世之後,十數年來老衲痛心疾首之餘,未嘗不念及此處,得上天垂憐,竟是想出了一個法子,或可剋制這噬血珠一類兇物戾氣的方法來。不知小施主可願意一試麼?”
鬼厲為之變色,噬血珠雖然威力無窮,但那股戾氣卻是在這十數年間,不知讓他吃了多少苦頭,便是連性子,似也漸漸被它改變。有時他亦曾想到普智當初的情景,想到萬一自己也是被這戾氣所控的局面,忍不住冷汗涔涔而下。只是此事自然不可對外人道,他雖然擔心,卻也並無良方,不料今日突然聽見普泓上人如此說了一番話,一時正是擊中他內心最擔憂之處。
鬼厲思索許久,才慢慢道:“方丈大師竟有這等良方,不知如何處置?”
普泓上人面色肅然,道:“此法其實簡單,說白了,不過乃是以我佛神通佛力,無邊慈悲,來降解這世間一切戾氣罷了。在我天音寺後山有一處‘無字玉壁’,高愈七丈,光滑似玉,傳說當年天音寺祖師即是在那無字玉壁之下悟通佛理,由此開創我天音寺一脈。”
鬼厲眉頭一皺,不解這與噬血珠戾氣有何關係,只聽普泓上人接著道:“是以那處地界,正是我須彌山山脈之中,佛氣最是肅穆祥瑞之處,只要小施主在那裡靜坐一段時間,老衲再率領一眾僧人在玉壁周圍結‘金剛環’法陣,如此祥瑞之氣大盛,或可對侵蝕小施主體內的噬血珠戾氣有所鎮壓,亦未可知。”
鬼厲身子一震,倒是不曾料到普泓上人目光如此獨到,不知何時已看出自己體內氣脈紊亂的情景。他尋思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