輔佐,除了皇后娘娘大婚所用的坤寧宮,翊坤宮算是最華麗緊要的所在了。皇上吩咐把翊坤宮收拾出來給嫻妃娘娘居住,奴才不敢不用心,一應挑的都是最好的東西。”
皇帝頷首道:“翊坤宮尊貴,朕就是要給如懿這份尊貴,好彌補她這些年在冷宮的委屈。對了,如懿一向挑東西最精準,你看看內務府選了哪些東西去佈置,都列份單子給朕先過目。”
李玉看著皇帝抿了口茶,躬身道:“皇上心繫嫻妃娘娘,顧慮周全,奴才萬萬不及。只是皇上如此看重嫻妃娘娘,一心要彌補她的委屈,怎不晉一晉她的位分,更示恩寵。”
皇帝隨手取過一塊點心嚐了,道:“許多事,不在位分上。嫻妃家世不夠顯赫,的確不如慧貴妃。至於後宮這麼介意嫻妃出冷宮,你便再下一道旨意。嫻妃出冷宮之日,晉封貴人葉赫那拉氏為舒嬪。”
李玉道:“是。奴才遵旨。”皇帝揚臉看了看硃紅格欄窗外跪著的慎貴人,凜凜秋風之中,她衣衫單薄,盈然飄飄。皇帝淡淡笑道:“她喜歡跪,便讓她跪著吧。”
海蘭獨自臥在床上,床帳上繡滿了多子多福的石榴葡萄紋樣,為著吉祥如意的好彩頭,特意用橘紅和深朱的縑絲繞了銀線的彩繡,連銅帳鉤上懸著的荷包都是和合如意的圖樣,看著便是洋洋的喜氣。葉心端了湯藥進來,海蘭忍不住掩鼻道:“一股子味兒,真是燻人。”
葉心見沒有旁人在,方才勸道:“小主好歹忍一忍喝了吧。這藥是去硃砂和水銀的餘毒的。還好小主中毒不深,太醫囑咐再喝兩天就好了。要是餘毒未清傷及腹中的小皇子,那可怎麼好呢?”
海蘭輕籲一口氣,撫著肚子道:“我知道,左不過都是為了姐姐罷了。”
葉心輕輕地吹著藥,嘆道:“小主待嫻妃娘娘,那真是比親姐妹還要親了。”
海蘭理了理鬆散的鬢髮,道:“冷宮裡不比外頭更安全,同樣是死,怕姐姐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了。這個宮裡,只有她一人真心待我好,我也真心只待姐姐好。”
葉心將藥遞到海蘭唇邊,海蘭一仰頭喝了,皺眉道:“真是苦。”
葉心服侍她漱了口,忙取了酸梅放在她口裡,道:“小主這話就是洩氣了。小主有皇上的寵愛,眼看著就要生下皇子,有什麼可擔心的。”
海蘭捋著帳上垂落的鴛鴦流蘇,神色淡得如一抹寒冰:“皇上?皇上是個男人,一個男人三妻四妾,有什麼值得依靠的?我腹中的孩子,也不過是他的孩子之一,能有什麼前程?凡事只能指望這個孩子自己,我還能指望皇上?後宮裡朝不保夕,唯一能夠依靠的,不過是一場姐妹情誼,才能相伴數十年。其他的,都是浮夢一場,夢過便算了。”
葉心見她盛寵之下卻如此灰心冷淡,也知道不好再勸。海蘭想了想問:“剩下的那些不乾淨的東西全清出去了麼?不許留下一點痕跡。”
葉心忙道:“全清理乾淨了。小主放心就是。”
海蘭望著外頭昏黃的霞光映照在一格格的窗欞上,神色默然:“等到姐姐在我身邊了,我才真正放心。”
暮秋初冬時節的天色容易暗得早,若是逢上晴天,便有極好的晚霞招展,彷彿一匹上好的流霞錦自天際伏曳而下,蝦紅、寶藍、雲青、米黃,傾倒了一天一地,兀自燦爛,流麗萬千。
換作往日,如懿並沒有這樣好的心情細賞落霞,但是此刻,她有,也願意。篤定地看著晚霞傾於碧瓦琉璃之上,才能明白,自己將要走回去的地方,是何等繁花似錦,就如這晚霞一般,絢麗之後,只餘下無盡的黑暗與淒冷,要她獨自面對。
凌雲徹是藉著送飯的機會進來的。他比往日更多了幾分恭敬,行禮過後才道:“恭喜小主,次日午後便可出去了。”
如懿回望向他笑:“同喜。你也終於少了我這樣一個麻煩。”她取過那雙靴子:“我手藝不佳,只好讓惢心縫製了一雙靴子給你。雙腳不受風霜苦侵,才能走得遠,走得好。”
凌雲徹撫摸著那雙樣式普通的靴子,不知怎的,竟想起了久未相見的嬿婉。從前,也是嬿婉,只有嬿婉,會這樣待他好,關心他的一點一滴。如今,嬿婉怕是早成了枝頭婉轉滴瀝的黃鶯兒,飛得越來越高了吧。竟是如懿,拿這個來回報他。
他抑制住心頭情緒的起伏,慨然道:“多謝小主。”他望著如懿唇邊一點甘甜如露的笑容:“小主彷彿很高興。”
“今日有期待,所以高興。明日身在其中,或許發現自己期待的並無預想中好,便無今日這般高興了。”
“那小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