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下此辣手,實也存有私心。”
說也奇怪,他原來是不想死的,但在得到藍玉京的寬恕之後,卻不知怎的,反而覺得無顏再見義子了,他自知縱使能夠保全性命,也是等同廢人,何況還要永遠負咎、那又何必留戀人間?
無名真人心道:“心病還須心藥醫,倘若不下重藥,恐怕是難以令他重起求生之願了。”
“你就只想對耿京土夫妻之死負責麼?你忘記了還有一個更重要的人,更重大的案子?”
不歧登時呆了,喘著氣道:“掌門真人,你,你是說……”
不歧蒼白的臉上,不覺起了痙攣,訥訥說道:“你,你是說我的俗家師父?”
“不錯,我要問你的就是你的俗家師父兩湖大俠何其武是怎樣死的?”
“我,我不知道,那天晚上,我不在家。回來的時候,師父已經被人害死了。”
“死狀如何?”
“好像是被本門的掌力震斃的。”
“那天晚上你去了哪裡?”
“掌門問起,不敢隱瞞,我是聽得耿師弟回來的訊息,出去打探的,那天晚上,我住在盤龍山腳何家一位親戚家裡,那人如今還在,可以為我作證。”
無名真人道:“因此,你懷疑是耿京士所為,第二天就帶了老家人何亮上盤龍山攔阻他?”
不歧道:“當時我確是誤信謠言,以為耿京士已經做了滿洲奸細,又只道是陰差陽錯,那天晚上,正值我出去打探他的訊息的時候,他恰好就在我回來之前,回到家中,下了毒手。”
無名真人道:“但他不是和你的師妹一起從關外回來的嗎?你的師妹可正是你俗家師父的獨生愛女!”言下之意,當然是說,他怎能有如此不近情理的懷疑了。
不歧的臉上,白裡泛紅,說道:“那天晚上,他曾經離開師妹兩個時辰,這是我盤問他們的時候,師妹對我說的,當時師妹雖然是對我有所解釋(無名真人插口道:解釋你不必詳述,你只說你相信不相信),但我不相信。”
無名真人道:“那麼現在呢?”
不歧神情沮喪,低聲說道:“去年我去了一趟遼東,多少也聽到一點耿師弟當年在遼東之事,看來是錯疑他了。”
無名真人道:“但你可從沒有向你的師父無相真人為耿京士辯白,哪怕只是說有可能冤枉了他!”
不歧捶胸道:“是,是我該死,我存有私心。”
無名真人道:“你已經自知懺悔,這一層我就不追究你了。但當年你咬定是耿京士大逆試師,除了因為誤信他是滿洲好細的謠言之外,是不是還有別的原因?”
不歧道:“這,這個……”好像是在猜度掌門的用意,想說又不敢說似的。
無名真人道:“聽說你的俗家師父遇害之時,曾經驚叫道:“是,是你!有這事麼?”
不歧睜大了眼睛,目光充滿恐懼,半晌說道:“那天晚上只有何亮在家,他說師父說的那句話是他親耳聽見的,我也不知是真是假!”
無名真人道:“一句話?”
不歧道:“認真說來,只有半句,師父罵的是:你,你這畜生……只說到一半,師父就氣絕了。”
無名真人點了點頭,說道:“這半句話比我從別人口中聽來的多了兩個字。那就更加怪不得別人疑心了。”
“怪不得”什麼,已是無須不歧畫蛇添足了。通常來說,老武師罵的“畜生”,不是兒子,就一定是徒弟,兩湖大俠何其武沒有兒子,那麼,他所罵的“畜生”不是他的徒弟還能是誰?
其實何亮轉述的話,還不僅只這半句,但不歧恐怕越說得多,自己的嫌疑越大,卻是不敢和盤托出了。
無名真人凝視著他,說道:“你就是因為這半句話懷疑你的師弟?”
不歧道:“何亮說他曾看見那人的背影,好,好像是耿師弟的。”
無名真人道:“但從現在已知的各種事實看來,已是可以下個判斷,九成不是你的師弟!”
不歧汗流俠背,喘氣說道:“掌門,你懷疑是我?”
無名真人不說話,寒冰似的目光盯著他。
不歧嘶叫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掌門真人,你,你……”
無名真人改變了目光,柔聲說道:“我相信你!”
不歧吁了口氣,冷汗溼透衣裳,好像虛脫一般。
無名真人繼續說道:“但只我相信你,還是不夠的,必須在破了此案之後,你才能脫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