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拐著彎兒胡扯道:“這就又與那‘醉月居’的劉三江劉老闆有點干係了。那谷大人初到蕭山縣的頭一天,就穿著便服閒逛‘醉月居’喝酒,喝完付帳,夥計說一共要九十四文。谷大人是聽不得‘四’字的,立時就不高興了,說自己願給八十八文,並非吝嗇,只為討個吉利。夥計做不了這個主,就叫來了劉老闆。那劉老闆你二人也熟識,是個把錢財看得加倍要緊的人。他見谷大人又是一個操著外鄉口音的生客,也就不肯饒上幾文。若是你們兩位老兄想要少給幾文,劉老闆見是老主顧,多半也就肯了。不知你二位試過沒有?”
郝爾乃乾笑著道:“李先生取笑了。我們兄弟哪裡會幹這等事?每次去‘醉月居’喝酒吃飯,除該當給的飯錢之外,總還會多給上幾文零頭兒當作賞錢。我們兄弟雖說一向崇尚儉樸,但這種硬要店家少收幾文的丟人吝嗇事也還是不屑乾的。”
郝大博也道:“是啊,是啊。幾文錢,打什麼緊?怎生如此小氣?那谷大人若是當真只為討口彩吉利,為什麼不多給幾文湊成九十八文?那也吉利得很。我瞧那谷大人有點……有點……嘿嘿。”說到這裡,覺得在李三思面前說那位谷大人的不對有點不合適,畢竟自己兄弟還要仰仗於他,也就住了口,但話裡的意思已是顯露無疑了。
李三思就等郝大博這句話了,伸手輕輕一拍桌,提高聲音道:“對呀!分明就是吝嗇!可比不得賢昆仲出手大方。谷大人硬是要少給幾文,劉老闆又執意不允,兩下就爭執起來。劉老闆本是個火爆脾氣,但好在上次吃了我給的教訓,也就沒動手鬧大。谷大人雖然是個官身,只要抖露身份,自然鎮得住場子,但他來蕭山縣有秘密公幹在身,不能露這個頭兒。最後,到底是他認了輸,如數給了九十四文錢,還遭了劉老闆和其他圍觀客人的一通譏訕。他憋著一肚子不舒服勁兒回來後,把這事跟我傾訴了一遍,言語中不光抱怨劉老闆,更認定這蕭山縣是窮山惡水出刁民,還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說這裡的民風就是吝嗇小氣……”
郝大博忍不住插口道:“他自己古怪吝嗇,反倒說別人?在吝嗇人看來,自然是誰都吝嗇了。”
李三思一拍大腿,讚道:“郝兄,你這話說得再對沒有了!猴眼看人,個個都是沒毛猴兒,就是這個道理了。他偏生就要這麼認定,我也分說不來。隨後,恰逢我以忙著籌糧為由想拖延給他辦事,他就是一萬個不信,對我說:這地方民風吝嗇,你要籌的四百石糧食肯定怎麼也籌不夠,要我等到明年麼?這話我自然要反駁,就同他爭辯起來。爭著爭著,我心裡便起意想借這個事既替你們兄弟免禍,又堵住他的損人嘴,就拿話激得他和我打了這個賭。”
郝大博面露感激之色,說道:“原來如此。李先生當真是為我兄弟二人費盡苦心。”
郝爾乃沒有立刻表態,但臉上的神色顯露出已經是信了七八分了。他想了想,又問道:“李先生,那谷大人的性子既然這般古怪,你又是怎麼討好奉承於他的?”
李三思嘆了口氣,指著地上摔成了兩瓣的西瓜,苦笑著說道:“我就是這麼奉承的。比方說吧,他想吃瓜,又不捨得叫雜役去買,讓雜役跑腿不給賞錢哪裡好意思?他就來對我說,又偏不直說,只含糊地說道‘這地方的西瓜不錯’。我揣摩出他的意思,就趁著出來辦事,順手給他帶一個瓜回去。這瓜也得講究斤兩合適,能有個吉利口彩,谷大人才喜歡。比方說要八斤八兩,九斤八兩,這樣就最好。要是九斤四兩,谷大人就不喜歡。這西瓜就正好是八斤八兩,我費了偌大力氣才挑選出來的。”
聽完這一席話,郝大博神色慚愧,說道:“我們兄弟當真是對不住先生的一番苦心了。”
郝爾乃雖然相信了大半,但終究是有一兩分疑惑未消,皺眉道:“不對吧?李先生所說只怕言過其實。這買來吃的瓜果少幾兩多幾兩,又哪能講究得來?那谷大人就算忌諱再多,也總不能隨身帶桿秤,隨時稱一稱,斤兩數目吉利就吃,不然就不吃?”
李三思嗤地冷笑一聲,神色不屑的信口開河道:“虧你也是見過世面的大戶人家,當真少見多怪。大凡公門中人,最慣常做的事便是收錢辦事。這裡面卻有門道兒,講究收多少錢辦多少事,說多少話。一封銀子入手,只要稍微掂上一掂,就知道份量多少,這話該說到幾分。久而久之,不少人也都練出了這個本事,幾兩幾十兩的銀子一入手,估摸出的斤兩是半點兒也不差,哪裡還需要隨身帶秤稱?真是笑死人了。”
郝爾乃被他說得訕訕的不大好意思,雖然也未深信不疑,但也就不敢問。
見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