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追問。他哪裡知道,其實李三思當真沒有開玩笑的意思,他是真的打算再去忽悠一些糧食過來,實在忽悠不來,那就只好變賣自己老宅院子裡暗藏的珠寶救急。隨便拿出一件,也足能稱得上萬兩銀子。那些珠寶實在太過惹眼,所以這是一相當冒險的事,不到萬不得已,他還不敢動這個心思。
李三思一邊往回走,肚子一邊琢磨著這一次該敲哪家大戶的竹槓。思來想去,這才發現縣城的富實大戶都已經給自已敲得差不多了。
經過南城馬頭巷時,他在一個熟悉的水果攤前停下,停下買了一個西瓜,八斤八兩,好大一個。這個賣瓜老伯李三思初來這裡時見過一次,當時他被黃士定一腳踹在地上,就是這位老伯扶了他一把。此後,李三思每逢經過這裡,只要不著急,都會停下來在這水果攤上買上一點水果,同賣瓜老伯閒扯幾句。
大明時代是一個杜絕化工品的環保時代,塑膠袋這種低階玩意兒是沒有的了。李三思就只好雙手抱著這個大西瓜慢慢往回走,走過半條街後,他瞥見一位衣飾華貴的財主模樣的中年人腆著肚子大搖大擺地進了一座高門大院,認出這人是郝爾乃。李三思在給“紅斑殺手”做肖像側寫時,請他和他大哥郝大博幫忙描述過殺手的形貌模樣。郝氏兄弟是焦孟不離,但性子大為不同,根據他二人的描述畫出的畫像也就跟兩個人似的,這曾經令李三思十分頭痛,也因此記憶深刻。
郝爾乃進去的這高門大院的扁額上題著兩個碩大的金字“郝府”。俗諺有云:手裡拿著錘子,看什麼就都像釘子;心裡裝著銀子,看什麼就都像票子。李三思時刻念念不忘為饑民籌措口糧之事,此時瞧見郝家的宅院修建得這般氣派,他心裡便自然而然生出了一點兒不良之心,臨時起意想去向這兩位闊佬兄弟打一打秋風。
擇日不如撞日。有棗無棗,打三竿子再說。
李三思買的這個八斤八兩的大西瓜沒處放,也捨不得扔,便依舊抱在懷裡,邁開腳步就往郝府大院裡闖。童員外能進,他不能進,郝宅的門房立時將他攔了下來,喝道:“賣瓜的,出去,出去!哪能竄門入戶叫賣?”
李三思停下腳步,向門房說道:“有勞通報一聲,就說縣府李先生過訪。”
門房狐疑地打量了他一通,入內宅通報去了。稍過片刻,他便領著郝氏兄弟兩人一起出來迎客。郝大博當先拱手作揖,滿臉堆笑道:“李先生真是貴客呀,好久不見。”
李三思點頭還禮,微笑道:“兄弟最近一向事忙。這次是有點兒小事過來順便過來一趟。這手上抱著瓜,不便行禮,莫怪莫怪。”
郝大部落格氣道:“哎呀,大熱天的抱著這麼大的一個好瓜來,足見盛情。李先生肯來作客已經是鄙人莫大的臉面兒了,又帶什麼禮物?”
他示意門房去接過李三思手裡的大西瓜。門房雙手去抱,李三思卻不肯給,乾笑著道:“郝員外不要介意。這瓜是我買來給別人的,並非禮物。我來得匆忙,沒來得及給員外備見面禮。再說,該當給員外的見面禮如果是如此輕薄隨意,那怎麼好意思?”
郝大博稍有點尷尬,也就打了個哈哈,笑著道:“李先生說這話就是見外了,咱們可算是老相識啦。不必拘禮,不必拘禮。”隨後,他便和郝爾乃一起將李三思延入客廳奉茶。
分賓主坐定後,李三思便將那個大西瓜就手放在茶几上,右手搭在上面護著,故意顯得它是個稀罕物似的。寒喧幾句後,趁著僕人上茶的間隙,郝員外正要動問他的來意,李三思卻傾過身子,壓低聲音先開口道:“正好童員外也在,省得我多跑一趟。唉,出事了……”說了這一句後,他的目光就瞟著正給賓主上茶的僕人,住口不說。
郝氏兄弟心中都格登一下,隱隱覺得不妙。上畢茶後,郝員外揮手屏退僕人,急忙低聲問道:“李先生,出了什麼麻煩事?”
李三思故作小心地向廳前堂後探看了一眼,這才神神秘秘地低聲道:“還是為著你二位見過那個額角生著紅斑的人。錦衣衛來人,覺得你二位有事情隱瞞沒有實報,就要找你二位。”
一聽“錦衣衛”這三個字,郝氏兄弟都是心中一突,對望一眼,異口同聲地道:“沒,沒有。我們哪裡敢隱瞞?”話雖然這麼說,兩人心中卻不禁揣揣,這麻煩畢竟是找了上來。門房通報李三思突然造訪時,兩人都已想到覺得可能和這件事有關。李三思先前請他二人幫忙畫像的事情做得是既神秘又慎重,讓他們事後都隱約覺得,曾在“醉月居”二樓與自己二人拼桌共坐的那位“紅斑客”來頭兒不小,這件事只怕沒完。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