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惠蓮、惠祥吵架鬥嘴,西門慶也拿不出什麼好辦法,只能雙方各打五十板,批評教育一下了事。臨走出辦公室,西門慶又叫住他們,厲聲說道:“這件事到此為止,以後誰也不準無故再挑事端,不然的話,別怪我不客氣,西門慶醫藥公司容不下這種人!”
話是對三個人說的,眼睛卻一直盯著劉惠祥,意思很明白,是對惠祥的一次口頭警告。當天晚上,來旺兒回到家裡,怎麼想怎麼不對勁,雖說劉惠祥那些話有些刻薄,隱含的意思卻再明白不過,來旺兒無論如何犯糊塗,還是能聽出弦外之音。惠蓮正一邊吃瓜子一邊看電視,來旺兒移過來,遞杯熱茶讓她暖暖手,說道:“惠蓮我問你一句話。”
惠蓮白天的不快早拋到九霄雲外了,此時正看在興頭上,頭也不回地說:“啥話?”
來旺兒問:“憑良心說,我來旺兒待你怎麼樣?”
惠蓮說:“不賴。”
來旺兒又問:“我們的家庭生活是不是很幸福?”
惠蓮說:“還行。”
來旺兒猶豫片刻,又才吞吞吐吐地說:“夫妻雙方的幸福生活,需要我們共同維護,像戰士珍惜手中的鋼槍一樣,像學生珍惜手中的鋼筆一樣,像平常人珍惜自己的眼睛一樣,你說是不是?”
惠蓮把茶杯往茶几上重重一放,說道:“有話直說,繞來繞去是什麼意思?”
來旺兒見惠蓮生氣了,趕緊說道:“我沒別的意思,只是覺得白天惠祥那些話讓人烙心。”
來旺兒這麼一說,惠蓮更是火氣直往上躥,大聲說道:“看不出你個沒良心的,我說了那麼多,你一句也沒往心裡放,別人說幾句話你就當真了。既然你信她的,嫌自己老婆在外頭偷漢子,還不趕快到法院扯離婚書,你還把她留在家裡做什麼?”
說著嗚咽幾聲,伏在沙發上哭得像個淚人兒。來旺兒是個軟耳根的,見這陣勢,慌忙過來安慰惠蓮,說道:“我也沒說什麼,你哭成這樣,累壞了身子何苦呢。怪我不會說話,我再不胡亂開口就是了。”
惠蓮仍然哭鬧個不停。來旺兒只得百般哄勸,做艱苦細緻的思想政治工作,好不容易,哭聲終於平息下來,見天色已經不早了,來旺兒關掉電視,小心翼翼陪伴惠蓮進臥室去睡覺,一夜無話。鄭來旺的母親去世很早,從小缺少母愛,他的骨子裡,一直對女性有種盲目崇拜。在同惠蓮接觸之前,來旺兒接觸最多的一位女性叫孫雪娥。關於孫雪娥的身世經歷,這裡得多交待幾句。這孫雪娥,原是吳月娘的一個同學,家裡很窮,又沒有什麼背景,高中畢業後,孫雪娥到一家街辦印刷廠當工人,可是沒幹多久,那家印刷廠倒閉了,孫雪娥成了下崗職工。可孫雪娥是個具有中國傳統美德的女子,她沒有像新民謠中唱的那樣,“勇敢走進夜總會,騙吃騙喝騙小費”而是希望透過自己的辛勤勞動來改變命運,重塑自己的人生。誰知道生活有時候是很殘酷的,孫雪娥去過多家單位應聘,結果都以失敗告終,她感到特別鬱悶,心情灰暗得像個蔫笳子。一天,孫雪娥在街上遇見吳月娘,老同學相見,分外親熱。一陣寒暄後,詢問起彼此的情況,孫雪娥一付無臉見人的樣兒,吞吞吐吐說了自己難堪的處境,吳月娘笑道:“不就是找個工作嗎?這有什麼難的,我老公那家醫藥公司最近要擴大規模,眼下正在招兵買馬,如果雪娥願意的話,我去同老公說。”
孫雪娥碰壁碰多了,身上原先的那些自信早已被碰得粉碎,見吳月娘如此熱心幫忙,當然滿口答應。何況,在清河市,西門慶醫藥公司名聲特別大,效益也不錯,能進這樣優秀的公司,是她孫雪娥的福份哩!透過吳月娘的引薦,孫雪娥進了西門慶醫藥公司,被分到門市部當營業員。如果日子就這麼平平淡淡地過下去,孫雪娥說不定會很幸福,她會在人群中找個理想的丈夫,組成完美的家庭,然後生育子女,享受人間的天倫之樂。可是命運偏偏讓她碰到了西門慶,於是平淡的日子戛然而止,孫雪娥被捲到感情生活的漩流中,一會兒送上浪尖,一會兒拋進波谷,直折騰得她頭暈目眩。有一回,公司來了幾個廣東客商,要到卡拉ok歌舞廳娛樂,西門慶臨時叫公司的幾個女孩子去陪伴,其中就有剛上班不久的孫雪娥。第一次同西門慶面對面接觸,孫雪娥有點緊張,同大多數中國老百姓一樣,孫雪娥對領導有種說不出的畏懼,這種畏懼深深埋藏在骨子裡,左右著他們的言行舉止。西門慶算不上什麼大領導,但他是公司經理,是孫雪娥的頂頭上司,又有恩於孫雪娥,因此孫雪娥心裡,對西門慶除了畏懼之外,還有感恩。大概正是她表現出的那種羞澀、溫順和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