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活!”
一腳踢去,那門應聲開了,李外賺嚇得一下跳起來,大聲罵道:“哪個王八羔子,把老子心臟病嚇發了,找他賠償精神損失費!”
等他看清楚是武松時,李外賺臉上露出一絲嘰諷的笑容:“嘿嘿,是武同志呀,我當是誰在演《水滸傳》中的武打戲呢,人家那個武松才是真正的英雄。”
言下之意,二十世紀九十年代的武松就是狗熊了。武松沒理睬他那一套,皺著眉頭問:“那個混混兒呢?”
李外賺反問道:“你說誰是混混兒?”
武松一腳踢翻一把椅子,一字一頓地說:“我說的是西門慶。”
李外賺瞪瞪眼睛,開始擺法官架子了,他揀起一根牙籤,慢條斯理地剔起牙來:“武同志,我可警告你了,不要亂來,你這般凶神惡煞的樣子是做什麼?要打架是不是?這是向誰示威?同志,法律是公正的,你要相信我們的政策,不會放過一個壞人,也不會冤枉一個好人……”
武松早已聽得不耐煩了,什麼鳥玩藝,拿報紙上那些假話空話來誑我?西門慶是被告,哪有法官同被告坐在一張桌子上親親熱熱喝酒吃飯的?也不知他收了西門慶多少銀子,狗日的欠捧!武松猛一下掀翻桌子,碟兒盤子破碎的聲音乒乒乓乓響成一片,李外賺來不及躲讓,滿桌酒菜撒了他一身。李外賺跳起來,尖著嗓子叫了一聲:“咦,我看你活得不耐煩了,竟敢公開侮辱人民法官?”
話音剛落,武松繞過桌子走過來,一把揪住李外賺胸前的領帶,用力一帶,李外賺被摔倒在地上,直叫“哎喲我的媽”望著眼前豹子般兇猛的武松,嘴巴再不敢那麼硬了,沒趣地爬起來,一邊收拾身上的髒物一邊說:“武同志息怒,我同你開玩笑,何必發這麼大火?”
武松喝問:“西門慶那鳥人哪去了?”
李外賺怕再次捱揍,眼睛直愣愣地盯著武松,邊回答邊往後退:“剛才他還在這兒,說上衛生間,不知為何去了這麼久……”
說話間,李外賺已經退到包間門口,再往後退,是一道半人高的木欄杆,隔著條狹窄的走廊,李外賺本想沿走廊跑到盡頭下樓梯逃命的,誰知此時武松聽說西門慶在衛生間,幾步衝上來,要下樓去找混混兒算帳。李外賺以為武松又來揍他,嚇得面無人色,奪路而逃,不巧同迎面而來的武松撞了個正著,只聽得“咔嚓”一聲,走廊上原本就搖搖晃晃的木欄杆稀里譁拉垮了,李外賺像個笨重的草包,從樓上跌落下去,當場就被摔死了。酒樓的服務員見出了人命,都嚇得呆了,一個個愣在那兒,誰也不敢上前。武松跑下樓梯,見地上躺著的那人已經斷了氣,也沒了先前的英雄氣,雖然嘴上仍強犟著說“他自討的”腿肚子卻開始發軟。有個女領班打電話給110報警,武松聽見那個銀鈴鐺般清脆的聲音對著電話聽筒說:“殺人了——”
武松腦子裡“嗡”地一聲,像無數蜜蜂在一隻大蜂箱裡飛來飛去。殺人,一個多麼陌生的詞,忽然間同他緊緊聯絡到了一起,武松做夢也沒想到,自己一下子就成了殺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