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峰怎麼拔打,夏天的手機始終處於關機狀態。
週一峰也到單身職工公寓樓去轉過一趟。夏天老師和另一位社科部的叫姚玲玲的女老師住在一起。但姚玲玲說,自從夏天的男友出車禍後,她就一直沒有回來住。可能是在醫院陪床吧。姚玲玲答應等夏天回來後,把周教授找她的口信帶給夏天。
從公寓樓出來,週一峰只能悻悻地回家。畢竟,那個夏天在看護病人。這時候再去冒昧地打擾她總是不太合適。
第二天上午週一峰出門時,從家裡揣走了一個存摺——他的私房錢都在上面,這是連老婆都不知道的秘密——包括什麼獎金啊、過節費啊、課時津貼啊一類的。當然,那個三萬塊錢也一分不少地存在上面!
週一峰到學校東門對面的工商銀行取出了那筆一直讓他於心不安的錢。提到辦公室後就直接塞在了大班臺最底的抽屜裡。
等週一峰見到夏天,已經是一個星期以後的事情了。
那時雷鳴已經出院,夏天回到公寓後,姚玲玲把週一峰找她的事轉告給了她。於是她用手機給週一峰的辦公室拔了個電話。
接電話的正是週一峰。“小夏啊。你看你能不能到我這裡來一趟。有點事想找你聊聊!”——夏天很爽快地答應了,也並沒問週一峰找他有什麼事,但她隱隱地感到這和嚴浩有關。他們約好當天下午三點半,在週一峰的辦公室見面。
提前五分鐘,夏天叩響了醫學心理學教研室的門。
臨近期末考試和放假,老師們都不用坐班了。辦公室裡除了週一峰就沒有別人。
週一峰是為了等夏天才留守辦公室的。夏天也在門開啟的一瞬,看出了他的興奮與激動。
她曾是週一峰的學生。所以還是畢恭畢敬地喊了一聲:“周教授好!”或許是長時間照看病人沒有休息好,夏天的聲音有些沙啞。
“來了就好,來了就好!”周教授邊說話邊忙不迭地把夏天帶進小會議室。
落坐後,週一峰詢問了一下夏天男朋友的身體情況,表示了同情與慰問後,就把話轉入了正題。
“小夏啊!你應該認識一個叫嚴浩的學生吧?”週一峰雙手抱著一杯沏好的“獅峰龍井”慢悠悠地問開了。
“豈止認識啊,這幾天我們都在一起呢!”
“哦?”週一峰往前探了探身子,神色看上去頗感詫異。
“他是我帶的班上的學生。前幾天因為他是Rh陰性血型,還給我朋友獻了血。我都不知道怎麼感謝他才好!”夏天嘆了口氣,垂下頭去。
“原來是這樣!這段時間他們考試,我也沒見他。沒想還發生了這麼些事。想不到,想不到!”週一峰的一枝派克鋼筆在他三個手指間緩緩地轉動著。
“周教授,我倒聽他說,他在你這兒做什麼治療是嗎?”
週一峰心裡一震,差點要把手指間玩弄的鋼筆丟地上了。“是……是有這事。前段時間他心裡不太舒服,我們做了幾次催眠。”週一峰故意輕描淡寫地說。他還不知道嚴浩究竟給夏天透露了多少治療的內容。
“唉,我也感到……他有些怪吧!”夏天的眼神看上去有些憂鬱。“真是說不清!”
“這也是我今天找你的原因啊!”週一峰順勢把話接了過來。
“我?周教授的意思是,找我來解決那個嚴浩的問題嗎?”
週一峰沉著地點了點頭。
“如果能有什麼幫助,當然好!人家這回獻血都暈倒了最後。我和雷鳴還一直過意不去呢。周教授你看需要我做些什麼,只要能做,我一定盡力配合!”夏天的話說得非常懇切。
“事情……倒是沒有。就是有些問題我想找你問問。”
夏天定定地望著週一峰,等著他的下文。
“你是97級的學生吧,聽沒聽說過有一個可能是姓蔣的學生,意外死亡後捐獻屍體的事情?”
夏天的臉突然一片蒼白。沉默片刻後,她緩緩地點了點頭。
“他的屍體……是不是,就在咱們解剖教研室存放著?”
夏天還是點了點頭。
“你沒覺得這件事和嚴浩有什麼關係嗎?你剛不是說那個學生挺奇怪的嗎?你發現了什麼?”週一峰的這些問題事前早都想好了理順了。
“我……我覺得奇怪……不,但不可能……都已經這麼多年了!”夏天的聲音低得像是自言自語。“那個學生有兩次,有兩次會讓我想起以前的事來,就這而已……我想,可能是一些幻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