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眼兒的心快要放下了,這倒也不奇怪,從他在林榮德發瘋之後的種種表現來看,尹厚祿屍體被調包的事情苗遠是跑不掉的,不管出於什麼樣的動機和理由,能夠做出這樣事情的人,即便會因為林榮德的事情也會有受到驚嚇,忍不住產生了唯心的恐懼感,但是有膽子參與到那種調包屍體的事情當中的人,誰又能指望他有多麼強烈的道德意識呢?一個道德意識淡泊的人,神神鬼鬼這些迷信的東西也很難束縛的住,這可能就是所謂的鬼怕惡人。
苗遠最初會覺得害怕,說明他還不夠“惡”,但是很顯然他也沒有林榮德那麼老實,所以縱然也會有些心虛害怕,卻不會帶來強烈到足夠讓人精神崩潰發瘋的良心譴責和精神折磨,所以他只是非常寫實的演繹了什麼叫做“臨時抱佛腳”,之後漸漸發現好像危機解除了,並沒有什麼可怕的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情發生,於是便又開始漸漸的鬆懈下來,不再願意一天到晚窩在這個有些冷清的寺廟裡。賀寧完全有理由相信,他們現在來的很是時候,如果不現在過來找苗遠,應該過不了多久,苗遠就會徹底的離開這裡,到那個時候他會去哪裡,可就真的不好說了。
院主同他們說了幾句話之後就也去處理別的事情了,三個人坐在院子裡等苗遠,原本寺廟裡面就比較安靜,三個人又枯坐著無話,就這麼枯坐了幾分鐘之後,賀寧和湯力都清清楚楚的聽到了一聲腸胃發出來的飢鳴,這聲音來自於誰,答案是顯而易見的,即便是寺廟裡的齋飯也並不具備什麼神奇的功效,那麼幾根別說是喂人了,就算是餵雞恐怕也不太夠。賀寧和湯力倒是沒有什麼反應,董偉斌自己卻有些不大自在了,他用清嗓子的聲音試圖掩飾胃裡面發出的聲響,然後站起身來,一邊往外踱步一邊嘴裡自說自話的嘟囔著:“總坐著腿都僵了……”
想也知道,根本不會有什麼人回應他,於是他便一個人走開了。
董偉斌走了之後,賀寧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何苦呢你說?整個兒就是損人不利己,也不知道圖什麼,知道的是當初我才是被坑了的那個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給他帶來了什麼過不去的情傷,放不下的心結呢!這人有些時候換一個角度看,真的就變一副嘴臉,原本我覺得這人那麼現實,所以一定是很精明會算計的,我這種不夠現實的比較傻,所以吃虧。怎麼現在看起來,反倒是他事事處處表現的那麼蠢呢?再這麼下去我都要懷疑自己當初的智商了!”
湯力也有些無奈,不過他還是用他的方式安慰了賀寧,對賀寧說:“不用懷疑自己的智商,他也未必是真的蠢,只不過是目的性太強,反倒讓思維方式狹隘了。更何況好與壞都是比較出來的,只有遇到了更聰明的人,才會覺出別人傻來。”
賀寧得剋制著自己,免得在這個安安靜靜的小院子裡頭笑出太大聲來,外人對他們都不夠了解的情況下,很多人聽說賀寧和湯力在一起談戀愛,都有些吃驚,覺得為什麼這麼一個活潑外向的姑娘,竟然會選擇跟湯力那樣一個悶葫蘆在一起,只有賀寧最清楚,湯力的“悶”是要分物件的,對待不同的人和情況,表現出來的程度略有不同,不過歸根到底,他只不過是有很多時候不願意浪費口舌去表達,悶可能是表現的有些悶,但是絕對不是呆,在他少言寡語的假象背後,腦子裡面有些時候經常也有一些很雞賊的想法,金句也時不時的就會冒出來。
所以說,和湯力談戀愛,何止是不無聊,都快讓賀寧笑出腹肌了倒是真的。
畢竟這是在寺廟裡面,他們兩個人談論工作不太合適,聊兩個人之間的私事似乎也不太合適,所以就索性並肩坐在那裡,安安靜靜的也不會覺得有什麼尷尬或者無聊,反而很放鬆,
大約過了半個多小時,那個自己吵著鬧著非要到寺廟裡來當和尚的孩子一溜小跑的趕了過來,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對賀寧和湯力說:“院主師傅說了,你們要找的那個人他回來啦,讓我叫你們到前面去呢!走吧走吧,你們快跟我過去吧!”
賀寧和湯力趕忙站起來,跟著這個“小和尚”一起來到了前院,院主已經在那裡等著他們了,站在院主身邊的還有一個瘦高瘦高的年輕人,正是他們要找的苗遠,可能相由心生這個詞主要形容的是人的一種精氣神兒給旁人帶來的最直觀的印象,現在看著苗遠,賀寧就覺得他總是顯得有那麼點獐頭鼠目的感覺。
“你們要找的就是這位了。”因為很清楚苗遠並不是佛教的信徒,所以院主並沒有稱他為居士,而是直接把苗遠介紹給了湯力和賀寧,然後便一個人先離開了,至於苗遠的去留,這也不是他需要過問的,所以他也沒有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