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園就一點大,一會就瞧個遍。出了園子,兩人踏上青石鋪就的道,由南朝北往上走,穿行於石刻儀仗群。隋呈信說:“唐冰茹,你數數,這裡有幾種石獸。”唐冰茹把傘打高,數完說:“是十四種吧。”
隋呈信點了一下頭說:“對頭,種數僅次於定陵,朱元璋的孝陵是六種。哎,問你,定陵是誰的?”唐冰茹皺了一下濃眉說:“定陵前些年去過一回,但忘了是誰的了。”
隋呈信說:“是萬曆皇帝的,他可是潞王唯一的同胞哥哥。”說著隋呈信跺了跺腳。唐冰茹說:“噢。”隋呈信似笑非笑地說:“猜猜看,潞王的母親最初參加工作,是個幹啥的。”
唐冰茹滿臉疑惑:“最初參加工作?幹啥?那時候的女人大門不出二門不進……不知道。”
隋呈信說:“呵呵,幹服務員——當宮女,明白了吧。不過,這個小宮女能掐會算,還會生,和皇帝只有過一次,就造出了萬曆,後又尊為太后。咱倆腳下埋的這個傢伙,四歲就冊封為王的。”
唐冰茹說:“這事誰能說得準,母隨子貴,是命。武則天還當過尼姑呢。”
唐冰茹收住傘,兩人下臺階過了三道石門進入地下墓室。陰涼,又有三個空乾的石棺,只有他們倆是活人,感覺怵怵的。轉了轉左右兩側室,壁牆上掛著明朝皇帝的紀年及簡歷,唐冰茹不解地說:“哎!明朝那麼多皇帝怎麼活不到四十啊,你瞧隋老師,當皇帝十個月的,七個月的,再瞧這個,只當了一個月,這是為什麼?”隋呈信瞥了她一眼,不懷好意地說:“累的,過度累的。”隨著一聲羞澀的笑,一個拳頭打向隋呈信。
舞弊人生(四)(6)
一趔身躲閃過後,隋呈信說:“假如老天爺有安排,一個男人只能活一天,這一天,想幹什麼讓他隨便挑,你說說,他最想幹啥?”唐冰茹隨口說:“幹啥?要飯的當然想幹廚師了,打工仔肯定想當董事長了。”
隋呈信瞧著朱元璋的畫像,嚴肅地說:“不對,——幹皇帝。”兩人憋也憋不住,一塊笑開。過後,唐冰茹下意識地挽著隋呈信的胳膊,兩人拾階而上。
墓冢上面比較平坦,紅膠土很硬實,長著不多的矮矮的爬地草。有架高倍軍事望遠鏡對著北面的山,瞧見上來了人,做望遠鏡生意的男人招攬說:“瞧瞧吧,對面山坳有座佛像,自然景觀呢,機會難得啊,不叫你漂亮的太太瞧瞧?”隋呈信臉一紅,問道:“瞧一次多少錢?”
男人的指頭打個V,說:“兩塊。”隋呈信對眺望著的唐冰茹說:“哎來,你瞧吧。”說完他把塑膠袋子換換手,右手指勒得有些痛。
他為唐冰茹打著傘,她彎著腰,眼睛對上望遠鏡,說:“是啊,山半腰那地方像是一座佛像,快快,你來瞧。”唐冰茹接過傘,隋呈信躬身瞧著鏡片說:“咋說呢,想著像啥就像啥,我瞧是一堆凸凹的石頭。”眼睛離開了望遠鏡,隋呈信又瞧瞧對面的山,掏出五塊錢給了那男人,那男人找給一塊硬幣。
唐冰茹給他打起傘,說:“咱倆去山前瞧瞧吧,讓佛保佑你開心。”隋呈信說:“常言說看山跑死馬,恐怕咱倆走到天黑,腳板起泡,那佛早已睡著了吧。”唐冰茹“哧”地一笑,沒接茬。
這塊地方沒了房頂、磚牆,圓型柱礎倒有幾十個,正好可以坐上休息。唐冰茹打歪傘把,放上肩,從包內掏出一張報紙鋪上一柱礎,然後拉著隋呈信和她一起坐下。剛坐下,她又掏出一瓶康師傅礦物質水。隋呈信接過水瓶,一面擰瓶蓋一面觀顧左右,整個墓地只見他們倆是遊客,結群的鳥兒在柏樹林中鳴囀,幾棵老柏樹高聳著的枝頭在風中陶醉,而遠處把門的精瘦老頭坐在木凳上,身披陽光打著盹兒。隋呈信膽大了,原因是環境、是機會,更是身子挨身子。他就勢挽住她的腰,儼然一對繾綣與懷的情侶,而唐冰茹面不改色,身子自在,似乎很樂意。
“說起考試,”心虛的隋呈信趕快開啟話題,“從古來看,弊端最多,最腐敗的要數這個明朝了。”
“考試我是孤陋寡聞,說說讓我開開眼界吧。”唐冰茹嗓音滑嫩。
“明朝統治天下276年,”隋呈信瞧著前面兩米外的一個柱礎,“在科舉考試中,像行賄、夾帶、換卷、傳遞、頂替、代考等作弊行為相當猖獗。其他好理解,頂替就是冒名頂替,把品學兼優的考生隱瞞下去,讓官宦和商賈子弟頂上;代考呢,按現在的說法就是請‘槍手’去替考。”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舞弊人生(四)(7)
說完隋呈信衝著唐冰茹,指頭打出手語的八,做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