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意識很淡薄,淡薄到她無法分辨不停在她耳畔叫嚷的男人是誰。她只覺得眼皮漸漸的沉重,沉重到她覺得再不閉上她就要不負重荷的倒下,可是,那聲音還在她耳畔不停的威脅她,說她要是敢放棄他永遠都不會原諒她!
她冷得想要放棄這一切,她想,閉上眼,她就感受不到這股刺骨的寒氣了,閉上眼,她就不會覺得疲憊不堪了。可是,耳畔不停的叫嚷和後背隱隱傳來的點點暖意,卻又在不停的向她宣告:不能放棄,不可以放棄!
可是,當她覺得那刺骨的寒氣連她的心都凍住了,她的心臟無法再跳動的時候,她再也聽不到耳畔的聲音,也感受不到後背那一直傳給她絲絲暖意的時候,她終於不勝負苛的閉上眼。
休息吧,就一會,一會就好!
“丫頭,你不可以放棄。”慈善而又敦厚的聲音。
憤慨而又不甘的聲音響起:“寧卿歌,你怎麼可以放棄!”
“寧卿歌,你不能這麼自私!”埋怨卻又帶著痛心的聲音。
“寧卿歌,你是我們寧家唯一的希望,若是連你都放棄了,我們寧家還怎麼可能有出頭的那一天?”略帶希冀卻又猶豫不決的聲音。
……
是誰?
這些人是誰?
他們為什麼要這麼說?
淡薄的意識,被各式各樣的聲音所填滿,扭曲了她整個大腦,讓她不得不強提意識去分辨。
“丫頭,你服用的忘憂木的根汁,那棵忘憂木,所吸食的一直是我寧家子孫的魂魄,而你也是寧家子孫,所以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可是同等的,只要你能扛過去,它的攻效遠比別的忘憂木的根汁要好,因為這每一滴汁液,都是我寧家人的精魂所在,你是寧家人,能將這每一滴精華汲取殆盡,所以你才會被所有寧家人魂魄的陰氣所侵襲。”慈善的聲音帶著一絲無奈,又帶著一縷慶幸。
楚輕歌只覺得大腦一片混亂,以及一片震憾。
為什麼?
為什麼會是這樣?
她所服用忘憂木的根汁,竟是她寧家人的魂魄鑄就?
不要,她不要這樣!
她承受不起這樣的罪惡感!她不要吞噬至親之人的魂魄!她不能這麼自私!
內心在瘋狂的吶喊叫囂,她不知道,此時她的體內,流淌了多少寧家人的鮮血。每一滴,都屬於她最親的人,每一滴,都屬於為了保護她而不惜犧牲的親人。而她,卻毫不知情的將這所有骨肉血親吞進了口中,天,這是怎樣的懲罰!
“哎……”
一聲彷彿來自恆古的悠悠嘆息,宛如一個驚雷般炸醒她瘋狂而又痛楚的神智。
她定了定心神,眼前,依舊是白茫茫的一片,可彷彿,冥冥中有什麼不一樣了。
是的,是有什麼不一樣了,雖然刺骨的寒氣依舊在,可是她卻感受不到那股寒冷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血脈相通的暖意。那是所有融合在她體內的骨肉親人為了她而凝結的暖意!
“丫頭,你沒有錯,這些根汁若不是被你服用,就會被那殘害我寧家子孫的那畸形人服用,你想想,若然被他服用了,他的修為就會大增,到時,就會殘害更多我們寧家的人,到了那時,我們又情何以堪?”
她聽著老者慈善的聲音,唯眼裡一片酸楚。
她知道,老人的話都對,可是一想到自己居然將所有的骨肉親人都吞進了腹中,那種罪惡感讓她無比的愧疚。
“丫頭,這是天意,老天註定要丫頭你振興我們寧家,為寧家枉死的人報仇血恨。我們本就已經是死靈,能融到自己親人的體內發揮最大的功效,這對我們來說,是上天給我們的一種補償,所以,丫頭你不要覺得愧疚,你要好好振作起來,光復寧家替我們報仇血恨,這樣,九泉之下的我們也能含笑離開了。”老者的聲音宛如春風一般拂進她的心靈深處。
“寧卿歌,不要辜負我們一片心意。”
“寧卿哥,融合到你體內是我們最大的夙願。”
“光復寧家,替我們報仇血恨。”
“不要忘了,那些還活著的親人等著你去拯救。”
“寧卿歌,解救那些活在暗不見天日的親人們吧!”
“寧卿哥,你不可以放棄你也不可放棄,因為你現在所承受的,已經不是你一個人的生命,而是所以犧牲了的寧家人的生命。”
“丫頭,我們相信你,去吧,你做得到的!”
……
她一定要做到,她不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