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你是何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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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山說著,數落著,一點兒都不客氣。朱清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最後終於忍不住,眼淚“吧嗒吧嗒”地掉了下來。她哭著說:“陳大哥,我也不是特意生出心思去坑害於你,我把實話都對你說了吧。我兩口子原先都在國營廠子裡,我是當行政幹部的。廠子倒閉後,我們下了崗。丈夫租了部計程車,早出晚歸,前年冬天,叫幾個歹徒騙到郊區偏僻處把車搶了,人也打死了。禍不單行,去年春上,二十幾歲的兒子又叫過路車給撞了,落下個半身殘廢,現在還經常上醫院去續治,訂了婚的兒媳婦也和他分了手,肇事的車子和司機卻一直沒找著。老天沒有眼,災難偏偏圍著我一家人轉,七十多歲的婆婆又癱瘓在了床上。看著我的生活實在太困難了,居委會和許多親友同事幫我貸款借款還捐了不少錢,開了這麼一家小旅社。這裡位置比較偏僻,過往客人不多,春節前後這幾個月是淡季,每月結算下來,刨開房費、人員工資、生活雜用,也就剛剛拉平。現在只巴望天氣暖和了,從‘五.一’到國慶節這段,北京是旅遊旺季,客人多起來,能賺上一些把欠的錢還上一部分。”
朱清接著說:“旅社開張後,我僱了幾個幫手,家裡的事兒,抽半個人去應付,這邊的活兒,拉煤灌氣,拖地洗被子,只要能乾的,我都親自做,從來沒有什麼老闆的架子,就連買菜,我也是每天天不亮,騎腳踏車趕到新發地批發市場,到那裡去買道地的批發價。那天也是天沒亮,我抄近路從一個別墅小區的一棟樓房下經過,猛然發現地上有一隻小狗哼哼地叫喚,動彈不得,也不知道是叫車子軋了還是摔傷還是被人拋棄的。以前我並不喜好養狗,我給別人做工作時說,養寵物有四大害處:浪費時間和精力;耗損錢財;影響個人和環境衛生;破壞家庭以及鄰居關係,而刻意羅列出來的好處實在太少了。為了調解因寵物鬧起來的摩檫,我曾經傷透了腦筋,暗暗地罵養寵物的人缺德無聊,是傻瓜是瘋子不可理喻。如今我自己尚在溫飽線上苦苦掙扎,哪裡顧得上去憐愛這隻小狗呢。我騎著車子走了很遠,這時我想起我的家人的悲慘遭遇,又責備自己殘忍沒有同情心,同命相憐,心腸一軟,又折轉頭把它帶回來了。回來後才發覺是隻母狗,偏偏又要生小狗,偏偏又生不下來,對瘸腿對難產我都實在毫無辦法,看小狗快挺不過去了,才把它抱到寵物醫院去。我從來沒上過寵物醫院,原想只花個百兒八十的,我也就認了,我在其它方面省壓著一些,就救救這一條生命,誰料想到你一開口就是那麼大的數字,超出了我的預料的好多倍。我看你是個老實人,又是為人家打工的作不了多大的主,價錢在牆上貼著,劃不下多少來,腦子一走邪,就編了些謊話先矇住你。回來後,我把錢拿了出來,反反覆覆地掂量了好多遍,越掂量越捨不得拿出去。這時,我又想到,他寵物醫院所花的藥品實際成本並不多,醫院的老闆家底子厚實,開支這麼一點,不過是九牛之一毛而已,沒什麼了不起的,何況他們還老是煞有介事地標榜自己有功於生態環境,勸別人行善積德呢,我這不正是給他一個好機會嗎,卻沒想到坑害到了你的頭上……”朱清說著,當著陳山的面拉開皮包,從厚厚的一沓鈔票裡抽出一些,數了數,又添上兩張,遞給陳山說:“這是一千二百塊錢,你先收著,今晚住下再說,明天趕早送回去給老闆,請他讓你再回去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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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這番話,看到這情景,陳山心頭的氣消了個一乾二淨。他說:“我打個電話回去問問老闆吧。”
朱清忙把自己的小靈通拿出來,撥通了“誠摯寵物醫院”的號碼後交給陳山。見陳山打完後,她問:“老闆怎麼說?”
陳山苦笑了說:“老闆早走了,小於接的電話。他說,金萍把我糟蹋得一塌糊塗、一無是處,已經安排了一個新大夫進來了,所幸小於還沒有事,暫時不用走,也不扣他的錢了。拔出籮卜的坑被填滿了,我想吃回頭草也吃不成了。”
朱清說:“要麼,你往老郭那裡撥一個電話,告訴他,錢已經討回來了,肯定他見錢眼開,會回心轉意答應你回去呢。”
陳山說:“我說你怎麼也這麼天真!金萍要我走,一個原因是經濟問題,另外還有一個就是嫌棄我憨直,不會千方百計昧著良心幫她賺錢,在她的眼裡,這才是最大的事情,比什麼都嚴重,既如此,再怎麼求著他們也不頂什麼用。而且,那金萍還是個一不做二不休的人,或許他們今天答應我回去,把錢收了,過些時又找出個其他的理由將我炒了,我豈不白白地送了這筆錢給他們了?他們先不仁,我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