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扯到皇帝陛下身邊的大太監,恐非小事。因此她不著急弄清楚外面的情況,當真如蕭照所言繼續慢慢看著手裡的書冊子。
“太子殿下,高公公說陛下任命他為花鳥使,外出採擇絕色。”稍微遠離馬車以後,陳安低聲向蕭照稟報,“但……那名被高公公挑中的娘子乃是人婦,其丈夫不捨妻子,叫高公公命人打了個半死。”
所謂花鳥使,明面上是採選良家子入宮,但如高振這般行徑,分明是強搶人.妻,欺壓百姓。
陳安不便直說卻無礙蕭照心裡有數。
若非恰巧叫他們撞見了,那個丈夫被高振命人打死也無人敢有怨言。
誰讓高振是皇帝陛下身邊的人?
蕭照不禁冷笑,強搶人婦,他這位父皇如今當真越來越荒唐了。
他面若冰霜,冷冷開口下令:“叫高振立刻放人,他若是抵抗不從,便讓暗衛將其拿下。”
“是!”
陳安領命,即刻去辦。
林苒將書冊子翻過一頁又一頁,蕭照終於回來馬車上。她沒有問蕭照發生何事,但馬車重新上路繼續往桃源山去時,路邊跪著一對夫妻,不停朝馬車磕頭,林苒聽見這對夫妻口中反覆說著“謝太子殿下恩典,謝太子殿下恩典”。
去看坐在她對面的蕭照,一張臉卻陰沉沉的。
聽他心聲,更藏著隱忍的怒意。
林苒稍微側過身子,掀開車窗簾子的一角往外面看去。
此刻跪在路邊的是一對年輕夫妻,丈夫一派書生氣質,可鼻青臉腫,衣裳髒汙凌亂;娘子容貌溫婉秀麗,可面如白紙,雙唇毫無血色,眉眼藏不住的驚慌。
而事情牽扯到陛下身邊的高公公,無異於牽扯到陛下。
又令太子如此惱怒……
林苒回想起大婚第二日與太子入宮拜見帝后。
那時見到的延興帝便骨瘦形銷,似被酒色掏空身體,精神萎靡,且對一應事宜十分不耐煩。
嫁入東宮以後,她對延興帝的事情也明裡暗裡知道得多了些。是以,哪怕沒有親耳聽見、沒有親眼看見,也沒有藉著心聲瞭解,卻不妨礙她大概猜出馬車被迫停下來的一刻,馬車外面正發生什麼。
林苒心裡有些不自在。
這樣一個人,她卻不得不喊他一聲父皇。
想著,林苒悄悄看向蕭照。
大齊自開國起便以“仁孝”治天下,太子更須得謹守仁孝之道。
偏偏遇上這樣一位父皇……
林苒甚至想,幸而他和皇帝陛下不一樣。
念及蕭照此時多半無心理會她,林苒沒有主動開口,一心翻看手裡的書。
於是他們兩個人便在一路沉默裡抵達桃源觀。
桃源觀是林苒除去定遠侯府外少有稱得上熟悉的地方。
但往日每次過來,桃源觀定然香客如雲,今日卻冷冷清清,一個尋常香客的身影也瞧不見。
林苒明白是太子提前做了些安排。
畢竟之前在桃源觀發生過那樣的事,她理解蕭照的小心謹慎,並不多言。
入得桃源觀,不多時,林苒和蕭照見到玄靈道長,知曉他們身份的玄靈道長當即與他們見禮,又將他們延至後院廂房。而今日玄靈道長為林苒診脈的結果與往日相比沒有太多的不同。
她的身體情況依舊是那副樣子。
明知道會是這樣,卻少不了小小的失落。
不過林苒很快又給自己打氣——
雖然沒有好轉,但也沒有更糟糕,這樣其實也不太壞。
待玄靈道長為林苒診過脈,蕭照方問:“太子妃能否學騎馬?”
“回太子殿下,騎馬本便是耗費精力之事,初學騎馬者更要直面諸多危險情況,稍有不慎便會重傷。故而貧道認為,以太子妃的身體,實在不宜學騎馬。”玄靈道長不卑不亢回答蕭照的問題。
蕭照幾不可見頷首轉而問:“若太子妃與孤共乘一騎又如何?”
忽來一句話讓林苒瞠目,玄靈道長則捋一捋鬍鬚笑:“太子騎術精湛貧道早有耳聞,沒有危險,自然無礙。”
共、共乘一騎?
林苒微微瞪大眼睛,光想象那樣親密的畫面便禁不住漲紅了臉。
尤其是,興許要被許多人看著。
這些人裡面大機率有她的爹爹和哥哥……
直到從桃源觀出來坐上馬車回東宮,林苒一顆心仍舊在因為蕭照的那句話而七上八下。她想問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