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十載。世事全非,那些平淡而雋永、憂傷而快樂的日子,已然轉瞬而逝,斷不會再有了!就連那時意氣風發的自己,也悠遙得彷彿來自另一個世界。
螺聲突然哽塞,纖纖淚珠一顆接一顆地掉落在地,雙手顫抖,將海螺緊緊地抵在唇邊,半晌才低低地叫道:“拓拔大哥!拓拔大哥!”
拓拔野胸口如錘。呼吸不得。那聲音痛楚、甜蜜、哀傷而又酸苦,飽含著無窮無盡的刻骨相思。雖然早知她對自己的綿綿情意,但一別三載,相距咫尺,聽著她這般呼喊自己的名字,心中地震動,仍是難以言語描述。
纖纖淚光瀅瀅,凝視著海螺,柔聲道:“拓拔大哥,我等了你三年,你到底是活著,還是真的已經死了?如果活著,為什麼沒有絲毫訊息?如果死了,為什麼連半個夢也不肯託於我?是你真的一點也不曾想起我麼?你若有想我,比不比得上我想你的千分之一?”
拓拔野臉頰滾燙,又是難過又是愧疚,這三年中,他每日都要想起龍女許多次,也常常想起姑射仙子,但惦念起纖纖地時刻實是要少得多。只有想到姬遠玄即將迎娶她時,才感到尖錐似的憤火與擔憂,恨不得插翅飛回崑崙去。
纖纖道:“今日九姑又來問我,為什麼突然改變心意,答應嫁給他了,是真的忘記了你,還是害怕我娘生氣?我說我早將你忘記了,從今往後,要一心一意地待他好。你聽了可別生氣,我知道她最是瞭解我,所以才故意騙她地。我若是將心底話說出來,他們又怎肯依我?”
嘴角忽然泛起一絲微笑,柔聲道:“拓拔大哥,其實在我心底,早在三年前的天帝山上,我就已經嫁給你啦。縛龍神即便不是你娘,也算得上你的祖奶奶了,她答應過的話,又怎能不算?我既是你的妻子,自然為你守身如玉,豈能再嫁給旁人?更何況是嫁給那虛偽狡獪、狠毒無恥地小人?”
拓拔野一震,也不知是驚是喜,難道她已經瞧出了姬遠玄的真面目?
纖纖嘴角冷笑,道:“當日天帝山上,他枉負兄弟之情,那般待你;又趁著大家未及時趕到,把你封鎮於九嶷山底,明眼人都能瞧出他什麼心思。可笑世人自私冷漠,個個心懷鬼胎,看著他春風得意,又極得我娘賞識,便都爭相奉承巴結,全然忘了你的好處。就連……就連我娘……”
淚珠忍不住又籟籟滾落,頓了頓,續道:“就連我娘也象是被人矇住了雙眼。在她心裡,什麼也及不上金族地榮耀來得重要,無論是爹,是她自己,抑或是我,只要能領袖群倫,讓金族成為大荒霸主,便什麼也不顧了。
“魷魚為了給你報仇,和他打了三年的戰,我多麼希望魷魚能攻入陽虛城,砍下他的頭顱給你祭酒,但我知道,只要我娘一日還支援他,苗軍就斷難打贏這場戰。歸根結底,打戰比的是雙方的人力物力,是不是?”
拓拔野微感驚訝,想不到她年紀輕輕,便有如此見識。
眼下苗、龍、蛇聯軍與大荒盟軍的大戰雖然互有輸贏,九黎戰士甚至屢屢以少勝多,氣勢如虹,但蚩尤在大荒幾無鞏固的根據地,糧草補給、人力後繼都遠遠不如大荒盟軍,拼到最後,必然要被逐回東海。要想擊敗姬遠玄,最關鍵的便是要得到大荒其他各族、尤其是金族的支援。
纖纖能洞悉這一點,足見目光之深遠,不愧是西王母與龍牙侯之後。難怪當日她初次領軍單狐山,便能接連大敗水族精銳,威鎮西北。
纖纖柔聲道:“拓拔大哥,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麼要騙九姑,答應嫁給那姓姬地小子了麼?橫豎你已死了,我也早就不想活啦。我要在洞房花燭之夜,用那情蠶叫他生不如死,再用尖刀剜出他的心肝,為你報仇雪恨……”
拓拔野聞言大震,才知她竟是要冒死行刺姬遠玄!
第十九章 藍田花媒(1至3)
心神一分,那四隻夢蠶立即又發狂地咬噬起來,劇疼之下,拓拔野真氣登時蓬然鼓放,“嗤嗤”連聲,蠱蠶凍僵震碎,櫥門也應聲撞震開來。
眼見櫥門陡開,坐著一個渾身冰雪的怪人,纖纖花容驟變,下意識地便往門口衝去,叫道:“有刺……”
話音方起,拓拔野已閃電似的衝躍而出,一把將她抱住,捂住口鼻,傳音道:“妹子,是我!”體內真氣兀自如極地狂風,橫衝直撞,凍得牙關格格亂撞,寒氣呵在她臉上,瞬間結起一重白霜。
纖纖又驚又怒,未曾聽清,奮力掙扎。那熟悉的少女體香絲絲穿入鼻息,拓拔野又想起從前被她纏抱著嬉笑打鬧的情景,心中一酸,低聲道:“好妹子,是我。”將臉上的人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