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哪裡是創新!這分明是破壞!”,皮皮鹿也顧不得肩頭的傷,奮臂疾呼,吹鬍子瞪眼。
“是啊,是啊,好端端的琵琶,被鑿成這副樣子……”,陸嘻嘻依然眯著眼睛,看起來嘻嘻哈哈的,但語氣裡難掩痛心疾首。
席溫摸了摸鼻子,雖然他目前也欣賞不來這種改良音樂,但至少不會像皮陸兩憤青一般當場炸毛,“曲項的琵琶都是魏晉以後的新樂器。此前漢樂府只有類似大阮的直項琵琶。你看,琵琶現在不是也成為了主流樂器?”
“強詞奪理!”
“搬唇弄舌!”
“巧言令色!”
“大放厥詞!”
皮陸二人口徑依舊統一。皮皮陸的脾氣明顯更具攻擊性,他轉頭逼迫唐三與沙陀少族長表態:“唐三公子,你倒是也說說,這,這算是哪門子的音樂。毫無法、度可言。少族長,你說是不是?”
“啊?”,雖然皮陸二人與席溫已經爭執了半天,可是沙陀少族長卻還沉浸在剛才的音樂之中,陶醉地望著思思和她手中的六絃琴。等到他反應過來皮皮鹿是在問他,這才如夢初醒,“我覺得挺好!吐蕃琵琶就是六絃的,留有出音孔,被當地人稱作扎木聶。只是當地匠人為了美觀,將音孔做成了月牙形,但道理都是一樣的。我聽說大唐文化相容天下,只要曲子好聽,何必那麼拘泥。”
在他說話的時候,目光也始終沒有離開思思。
投之以木桃,報之以瓊瑤。
思思輕搖那對二次元大眼睛,向少族長報以一笑,不啻瓊瑤,“音樂的好壞,不在於琴有幾弦。這樣的節奏,難道不讓人感覺暢快嗎?皮公子,你肝火這麼旺,應該多聽聽這樣的音樂。”
“你!你!唐三公子,你評評理!”,皮皮鹿本欲向少族長髮作。但是他轉念一想……沙陀少族長是什麼人物?歸化的蠻子而已,哪裡懂得什麼禮、樂、規、矩?自然是什麼熱鬧什麼就好。但是唐三公子看上去就不一樣了,雖然是個半吊子紈絝,連科舉都不願意參加,但畢竟從小受過世家禮法薰陶,不會信口開河~
信口開河~一語成讖。
唐三公子聽見有人叫他,這才猛地回過了神,信手在口邊一抹,避免天河墜落。
他滿腦子都是閃閃姑娘方才敲鼓的樣子,真地好颯啊!
唐三本來就看不上皮陸兩位窮書生,根本沒有去接皮皮鹿的話頭,轉頭望向席溫,“大哥,我忽然想到一件事。”
“哦?請講。”
“按照方才閃閃姑娘他們的轉述。拓跋懷光既然已經對外宣稱那些吐蕃天獒都是貢犬,那麼他便不可能將所有獒犬都留給回鶻暗哨。他們至少也要走走形式,假意納貢,再透過某種形式扣留轉嫁一部分。”
“唐三公子的意思是……有內鬼?”
“不錯!唐官必有內鬼!這個內鬼,不在禮部,便在鴻臚寺!”
席溫聞言,恍然大悟,“我懂了!唐三公子是要把這個內鬼揪出來!”
皮皮鹿見這兩人硬生生把話題岔開,這是對他非常的不禮貌,是對他極大的傷害,甚至這是對所有讀書人的藐視,他抖動著一身的肥肉,再次發出了又尖又細的皮皮怒吼,“二位公子這樣不覺得無禮麼?我們正在談論禮樂,怎麼就忽然轉換了話題。”
席溫對皮日休還算客氣,抱拳致意道,“對不住皮兄。唐三公子心憂社稷,他聽聞如此新奇的音樂,靈光乍現,想到了揪出裡通外國,吃裡扒外蛀蟲的辦法?”
“你,你,你!又在賣弄翹舌!厚君,你與我是同年考生,我不願與你為難。你若是能講出個道理便罷,如若講不出來,我賭上功名,也要與這個唐公子沒完!”
唐三挑了挑眉毛,絲毫不以為意。那神情彷彿就是在說:你來咬我啊~
皮皮鹿更加震怒,肉球滾動,向前碾壓,就要與唐三公子貼面互噴。
好在席溫將他一把攔住,解釋道,“等等,皮兄,且聽我仔細分說。唐三公子已經分析出來內鬼在禮部或者鴻臚寺。想要將這兩個機構的官員全都聚到一塊兒仔細分辨,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舉辦一場萬國新曲大賽,廣邀吐蕃,回鶻,新羅,契丹,突厥,南詔,占城,倭國……諸國賓客,讓他們選送新曲參賽。只要我們將獎勵設得誘人一些,一定便會有人動起歪念頭。屆時我們只要盯住回鶻,吐蕃人,看看他們會與何人走動,大概就能鎖定這個內鬼的範圍。閃閃姑娘,此般還需勞動諸位。你們要給其他參賽的隊伍製造足夠的壓力才是!”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