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哥哥來不過有兩個,一個是孃家的親哥哥,一個是婆家的大伯,也都是我的長輩,平日裡對我照顧有加。雨娟姑娘恐怕是自己認哥哥認多了,難免以己度人,拿酒肆戲園子裡面的那些哥哥妹妹的風流韻事來忖度我們正經人家裡的女兒。金老闆,你也是的,待月樓裡來的都是些豪門貴胄,雨娟姑娘出身小門小戶的不知規矩也就算了,你怎麼也不提點提點她,今天幸虧來的是我們展家這個沒多大財勢氣派的,要是遇見官府裡的人,你這待月樓還開不開了?”
金銀花忙在一邊賠笑道:
“展夫人過謙了,若說展家沒什麼財勢那是沒人信的,雨娟這一天平日裡就沒大沒小的,待月樓來的又都是些男人,平素就讓著她給她慣出這個毛病來。展夫人放心,我一定會好好教訓她的。”
說著,衝雨娟橫個眼色,讓她趕緊回到後臺去,不要在給自己惹是生非。今日一見,這個展夫人卻不想傳聞中的軟弱可欺,句句裡面都藏著軟釘子呢,雨娟性子暴躁,又是在自己仇人面前,難免會試了分寸,到時候落下個不好的名聲就再也扭轉不過來了。沈倩知道金銀花暗裡護著雨娟,也沒生氣,自己不過是個客人,而且還是不會常來的客人,那雨娟可是金銀花的搖錢樹,她站在哪一邊根本不用考慮。可是她也清楚的知道,雨娟絕對不會在這場戰爭中佔上風,她是誰,堂堂展家夫人,出身清白,家裡有父兄保護,在外有展家的庇佑,哪裡不被人高看一眼。而雨娟呢,不過是個歌女,就算她仗著美色可以在待月樓裡大紅大紫,讓眾人捧著,本質上也就是個玩物,但凡她要是碰觸到底下那些男人的利益,絕對是個被首先拋棄的主。她現在敢這麼橫,是因為自小生長的環境單純,沒經歷過什麼人情世故,後來遇到家裡變故,剛剛要踏入社會就被金銀花收到待月樓裡,一炮而紅之後更是讓那些男人當寶貝似的哄著,所以才養成了她這個高調的性子,以為只要自己說句話,所有人都應該為自己拋頭撒血一般,一句話,慣出來的公主病。
果然,雨娟見平日裡拍著胸脯保證為自己出頭的男人們一個個都愣在那裡觀戰,根本沒有出來幫忙的,不由得撅著嘴罵道:
“這群沒骨氣的男人!哼,展夫人,你嘴上這麼說,可又有誰知道是不是流水無情,落花還是有意呢。不過你也夠可憐的,嫁給這麼一個沒格調的男人,還得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心上人一次次娶老婆,要是我鬱悶都得鬱悶死。”
“蕭雨娟!”
鄭老闆出言喝斷她的話,同是男人,他知道若是再讓雨娟說下去,雲翔肯定會不計代價的報復她。男人麼,可以捱餓受窮,甚至笑對生死,卻惟獨不能讓人戴綠帽子,尤其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要是雨娟敢說自己哪個姨太太心裡想著別人,自己恐怕也不會讓她好過……不過,既然她還是待月樓裡的人,不管有理沒理,總得護著些。他對金銀花使個眼色:
“你把雨娟帶下去清醒清醒。”
“好,我知道了。”
金銀花在鄭老闆面前失了面子,也覺得過不去,虎著臉拉起雨娟就往後臺走。沒想到雨娟氣力大,竟然甩來金銀花的鉗制,衝到沈倩面前大聲喊道:
“我說的沒錯!你們明明自己心裡都清楚,不過是不敢說出來罷了,我要是錯也是錯在說了實話!”
沈倩眯著眼定睛望了眼小臉通紅,樣貌猙獰的雨娟,衝著身後翠花說道:
“看戲還沒看夠麼,難道還要我跟她撕扯去?”
翠花立刻答應一聲,笑著幾步上前拽住雨娟一把按在地上,隨手兩個嘴巴,讓她立刻閉了嘴。金銀花一見有人動了手,雨娟又落到下風,忙尖利的喊道:
“你們都住手啊!來人,都死到哪裡去了,沒看見這裡鬧得不成樣子了麼!”
幾個大漢從待月樓四個角落裡跑過來,正要上手,卻都愣在那裡——兩個女人打架,他們一群大男人怎麼過去?不小心傷了哪個都是麻煩,所以只呆呆站在外圍看著金銀花,金銀花也有些急了,吼道:
“還不趕快給我拉開,這麼打下去我這個待月樓就是成了笑月樓了,難不成你們還等著全城人都來看笑話麼?”
其中兩個對望幾眼,只得硬著頭皮上去,兩根指頭夾著翠花的衣服往上拽,嘴裡還勸道:
“姑奶奶們,別打了,這裡是酒樓,不是你們撒潑的地方!要打架回家裡找沒人的地方打去還不行麼?”
翠花見雨娟老實多了,躺在那裡嗚咽的哭泣,渾身顫抖著也不再張牙舞爪的要咬人一般,才拍拍手上的土站起來,還狠狠瞪了抓著自己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