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謀聚攏起來的大軍很快就會潰散,甚至可能歸降到秦陽麾下……
豫卦之象,果真要我降於此人?從此就要聽從他的差遣?明明差一點就可以佔據黃州城,取曹成而代之,成為一方霸主。
餘化龍極不甘心,他原本已蒼白的臉色此時更是白如紙張:“秦陽,你心中的‘道’就是‘仁、義、情’?”
“不錯。”
“我知道你有心於天下,難道你不知道,想成為天下霸者,須以江山為棋盤,以兵士百姓為棋子,該爭便爭,該舍便舍,才能最終取勝?我早已研究過你的言行,你最大的缺點在於不懂捨棄,不夠狠,對百姓太好,對手下太信任!一旦有人反叛你,你將陷入絕地!你或者會成為一個絕代統帥,但絕對當不了天下霸主!從古至今,從未有透過堅守‘仁、義、情’王道走向權力頂峰的人,孔子做不到,孟子做不到,你秦陽更做不到!”到最後,餘化龍幾近竭斯底裡。
秦陽緩緩答道:“我確是有心於天下。”他聲音不大,但此時他真氣流動,內氣澎湃,聲音傳遍二三里路,十餘數軍士聳然色變。
秦陽這個東巡御使、御林軍統領相當於是公然宣稱對淮南王心懷異心!
秦陽恍若不聞,他繼續說道:“但我從沒想當什麼天下霸者。我只想當一個王,凡我‘秦’字王旗所插之處,便要保民眾安居樂業,休養生息;保律法之下,王子與庶民同獎罰;我要讓外敵聞風喪膽不敢入侵,讓豪強權貴不敢魚肉百姓,讓宵小盜賊不敢行兇作惡!我要讓天下百姓,不再像現在這樣,被當成豬狗一樣驅逐、虜掠、屠殺!”
全場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怔怔了地聽著秦陽的話語,心中掀起層層巨浪。
餘化龍再也沒有先前的氣定神閒,他大聲叫道:“你這只是幻想!不可能實現的!一將功成萬骨枯,當王者就必須踏著累累白骨向上爬!像你這樣,為了黃州城軍民便親身冒險,置身於十數萬軍中的死地,是不智、是魯莽!你遲早會死在這樣的魯莽之下!何況為王者,必須擅於權謀,擅於防下!你真以為現在你願為黃州城的軍民而死,他們就會感激你,同樣為你而死?”
秦陽臉色平靜:“道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天下亂了太久,百姓也苦了太久,該讓他們過上平靜安穩的日子了。你認為我虛情假義也好,籠絡人心也罷,有我秦陽一天,我便會盡我所能,讓百姓能儘量避免兵災戰火,讓麾下的兵士儘可能回到家裡與父母妻兒團聚。這便是我願走的王道。”
他語氣淡淡,沒有自誇,沒有驕傲,但人人都可以聽出他話裡的真摯。
回想秦陽自成名以來的種種事蹟,在場舒州軍兵士無不動容。他們多數是難民或落拓不得志的人,想到秦陽描繪下的生活,誰不心生嚮往?
如果真有這樣的王,該多美好。
不知是誰先開了口:“秦統領,我願追隨你的王道!”“哐!”他拋下兵刃,單膝朝著秦陽下拜。
緊接著,“我們願追隨秦統領!”的聲音此起伏落,越來越多兵士拋下兵刃,翻身下馬,向著秦陽下拜敬禮。
餘化龍喃喃道:“難道真有這麼荒謬的事?不可能……我們‘鬼谷子’只相信實用主義,從不信這些虛妄的理想論……”
他像是瘋了般跳下馬,揪起一個親衛的衣襟:“喂!秦陽不過是空口說白話,你為什麼要拜他!”
那親衛平時畏他如虎,此時卻昂起頭道:“元帥,跟著你,我只看到屍骨遍地,看不到未來的希望!秦統領給了我們安居樂業的希望,他在用血汗為我們開闢通向美好未來的道路!”
餘化龍怔怔了鬆開了親衛的衣襟,環視四周,在場所有兵士都已跪拜在地,哪怕有些少數人和餘化龍一樣不認同秦陽的王道,但大勢之下卻不敢不拜。
餘化龍看在眼裡,喃喃道:“難道這就是大勢所趨?”
他再次想起那卦象——豫卦,順時依勢,主青龍歸位。
全場只有兩個人依然站立,餘化龍長嘆口氣,頹然下拜,向著全場唯一一名如山嶽般挺立的少年低下了頭。
“餘化龍,願降。”
……
隨著曹成及各大臣武將被擒、許翰和餘化龍及十三萬大軍盡數歸降的訊息傳開,與麻城對峙的何元慶自號“天慶將軍”,帶著麾下殘餘的十四萬大軍果斷向著光州方向撤退,麻城之圍自解。
展昭帶著五萬大軍奔赴麻城換防,替換下傷亡嚴重的秦家軍,羅延慶心憂義兄,與艾鐵商量過後,帶著本部兩萬多兵馬到麻城拜會楊再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