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地方,望著那爐炭火發呆。
她正要再次道謝,高寵淡然道:“你臉色好多了,一會就可以走。”
黃惜文這才想起自己的處境,連忙問:“我昏迷多久了?”
“一個時辰左右。”
見高寵語氣始終冷淡,黃惜文也不再多問,她走到窗邊,輕輕推開一條縫,呼嘯的寒風頓時擠了進來,徹骨的寒冷。外黑漆黑一片,沒什麼燈光。
她躊躇了一陣,本想託高寵送自己回府,話到嘴邊,見人家冷冷淡淡的,反倒不好說出來,只好轉口問道:“高將軍,這裡離首輔府多遠?”
“走路半個時辰。”自始至終,高寵幾乎沒問過她任何問題,眼睛也只是一直盯著那團炭火,彷彿那炭火遠比黃惜文這個嬌滴滴的美人兒更有吸引力。
黃惜文天生麗質、出身高貴,又精通琴棋書畫,一手琵琶更是堪稱廣陵一絕,從小就習慣了男人們對她阿諛奉承,百般討好。此時見高寵對她愛理不理,不由得湧起了幾分怒意。
她提起桌上的包袱和油紙傘,推開門,寒風夾著雪花打了進來,颳得她嫩臉生痛。外面黑漆漆一團,靜得嚇人。這裡似乎位於某個小巷深處。她不由自主就想起之前的那個壞男人,一股植根於心靈深處的恐懼使她全身都顫抖起來,剛邁出的步伐又收了回去。
她咬緊牙,走也不是,留下也不是,又不好拉下臉向高寵求助。
正進退兩難間,身後腳步聲響起。
“我送你回去。”
高寵語氣依然是淡淡的,黃惜文的眼眶卻不爭氣地溼潤起來。她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孤單孩子,忽然有了一種依靠。
“謝謝……”她不敢回頭,怕被高寵看到她眼裡的淚光。
沒聽到高寵回話,黃惜文卻感覺到高寵點了點頭。
“給你。”高寵從櫃子裡拿出一個羽絨外套,遞給了黃惜文。“擋風。”
這件外套用料純正,做工精巧,顯然是價格昂貴之物。
“謝謝……那你呢?”黃惜文猶豫著是否接過,高寵已將外套塞了過來:“我現在,不怕冷了。”
羽絨外套很大,很溫暖,高高豎起的貂裘領子可以擋住大半的寒風。黃惜文手裡提著燈籠和包袱,頭上則撐起著一把油紙傘。
傘柄握在高寵的手上——高寵正與她並肩而走。他的步伐並不大,黃惜文恰恰可以跟上。
沒聽見高寵再說話,耳邊只有呼呼的風雪聲。黃惜文忍不住開口問:“高將軍,這外套是夏元帥送你的?”
“嗯。”
“你怎麼會住在這裡?夏元帥沒安排你住到他府裡?”
“這裡安靜,挺好。”
兩人就這樣有一句沒一句地扯著話。
走到一個分岔口,高寵終於主動問了一個問題:“去首輔府?”
“嗯。”黃惜文故意不去解釋為何到首輔府。
高寵點點頭,居然不繼續發問。
黃惜文反倒按捺不住,她停下腳步,咬著紅唇問道:“高將軍不想知道我是誰?”
高寵的腳步也停了下來。他回過頭,奇怪地反問:“我知道目的地,就可送你。”言下之意是不需要太多頗外的資訊作為判斷依據。
黃惜文不知怎的心裡就騰起一團火,她氣哼哼地說:“高將軍,我們在月初的筵席上見過面了,我是首輔府的小姐。”
高寵似乎終於想起來了,“哦”了聲:“你是那個彈琵琶的姑娘。”
黃惜文恨恨道:“你既不認識我,為何要救我?”
高寵再次奇怪地問道:“你求救,我就救你,不對?”
黃惜文那股莫名其妙的怒氣更盛了:“你是指任何人向你求救,你都會去救?”
“這倒不是……你在生氣?”
“沒在生氣!”
鬼都能聽得出黃大小姐在生氣,而且很生氣。
高寵頓了頓,緩緩說道:“我一直一個人生活,不會說話,容易惹人生氣,請你見諒。”
高寵第一次在黃惜文面前說了這麼長的話。
黃惜文想到他從小在山林長大,怒氣頓時消散了大半。她邁開步子,又問道:“你什麼時候來廣陵的?”
“兩個月前。”高寵如影隨形,馬上跟著邁步,手上的油紙傘幫黃惜文擋下了大部分風雪。
“你不像是在意功名利祿的人,為什麼會投到夏元帥麾下?”
高寵沉默了好會兒,才答道:“我要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