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指著一前一後地向林子外走去的兩姐妹,幽幽道:“看,如星和如月都去尋他了,你可以放心啦。”隨後她不無幽怨地念叨了句:“有這兩姐妹在,想乘虛而入談可容易。”
小蕾聽不懂,正要發問,孟小綺已拉起她的手,不甘道:“我們趕緊做飯,一會給陽哥哥送份去。不過如月和如星那兩份看來也得一併捎去了……”
短短一日一夜間,秦陽經歷生死別離,人生大起大悲莫過於此。
此刻他站於林外,望著西斜的夕陽,百般滋味湧上心頭。聽得身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卻是妹妹走了過來。
星兒輕輕把頭抵在哥哥背上,輕聲問道:“哥哥,我們接下來怎麼辦?去哪?”
秦陽聽得妹妹聲音裡的彷徨與悲傷失落,心中一痛,捏著拳頭道:“哥哥當年曾說過,決不會再讓你和月兒過流落街頭、顛沛流離的生活,結果還是食言了。”
星兒用力搖搖頭,低聲道:“只要能和哥哥在一起,去哪都不怕。”
秦陽心中一暖,輕輕地拉住妹妹的小手,道:“我打算去殺人奪寨,妹妹可願陪我?”
星兒沒追問,只是點頭道:“哥哥說去哪,我便跟去哪。”
“哥哥,你是打算去奪了黑風寨,讓村民們有個容身之地?”卻是月兒拿著乾糧走了過來,遞給哥哥和妹妹。秦陽和蔡澤說話時,月兒站得並不遠,她功力僅次於秦陽,自是把兩人的對話內容聽了個一字不漏。
秦陽接過乾糧,卻沒有吃。他的目光落在遙遠的封仙嶺密林處,沉聲道:“是啊。我要為大家建立一個真正的家園。”
家園,家園,屋子能再建,榕樹也能再栽,但三位慈愛的老人卻是再也回不來。舉目而視,孟家村村民們都臉有憂色,悲傷的氣氛依然籠罩著小樹林。
秦陽再次深深意識到,這裡並不是和平的二十一世紀,而是一個戰亂四起、賊匪出沒、異族入侵、危機處處的世界,時時刻刻都人在流血、死亡。
耳邊傳來林子裡受傷村民們的呻吟聲,不久前在**縣城下受了箭傷的村民們傷勢有輕有重,在月兒和星兒的醫治下都已止血包紮好,但不免對淮南軍罵罵咧咧。
淮南軍,淮南軍!
薛讓雖沒直接為惡,但他縱容手下禍害百姓卻是事實。無論是孟大娘的死,小陸的重傷,還是這些中了箭傷、流離失所的村民們,都脫不了他的關係,更脫不了淮南王的關係。
想在這個世界裡活得有尊嚴些,想要保護好家園,除了有一身傲人的武藝,強大武裝也是必不可少的。
終究,還是得建立自己的根基之地和武裝。
秦陽的拳頭再次捏緊了,他抬起頭,遙望著天邊的夕陽,腰桿挺得筆直,面色沉靜如山嶽。
站在他身邊的月兒和星兒,都敏感地察覺到哥哥心態的變化。
第一次,她們感覺哥哥真正地挺直了腰桿。
以前秦陽站得也很直,沒有半點塌肩低頭的壞習慣,但兩個妹妹都能感覺到哥哥在刻意地收斂自己的神采,隱藏埋沒自己的才華,他明明有著驚世才華,卻不願追隨歐陽教諭走上仕途,或者去邊境助義兄岳飛抗金建功立業,反而寧願縮在一個貧窮的小山村裡當個走鄉串巷的郎中大夫。
就像秦陽過去所說的夢想般,他真的只是在追求“一直這樣和大家平平安安快快樂樂地生活下去”,功名利祿均看得極淡。
但此刻,秦陽卻如同鋒芒畢露的刀,又如同那正在冉冉升起的朝陽,渾身上下散發出前所未有的銳氣與鬥志。
秦陽忽然撿起一塊石頭,奮力朝著那紅彤彤的夕陽扔去。
恍如告別昨日般,石頭劃出長長的拋物線,消失在遙遠的太陽光影中。
秦陽忽然轉過身,淡淡地對兩個妹妹說了一句:“我要當王。”
他說得太隨意,彷彿在說著某件輕描淡寫的小事,以至於月兒和星兒一時沒反應過來。
秦陽目光的焦點落到天邊,緩緩道:“我要當天下揚名的王!我讓世人皆知,犯我秦陽者,我必滅之!我決不會再讓別人,將我身邊的人像狗一樣驅趕屠戮!”他聲音不大,但話語中蘊含著金石難移的決心與沖天豪氣。
兩個妹妹終於明白哥哥話裡的含意,相互對視一眼,都看出彼此眼眸裡的震驚,她們都不約而同地想起數年前,秦陽在林中空地的小課堂裡作的那首詩:“獨坐小溪如虎踞,綠柳樹下養精神。春來我不先開口,哪個蟲兒敢作聲!”
月兒默不作聲地凝視著哥哥俊逸卻堅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