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峰相峙間,數十丈寬的山澗中,白色的霧靄緩流如水。人行其間,宛若置身雲端,又若浣足山溪。
不時有修士的身影閃現在山澗中,卻是四顧不暇的模樣,不知在尋覓著什麼。此間,兩個女子並肩而行。一身著月白衣裙的年輕女子,左右張望著,好奇地說道:“師父啊!這便是離魂澗?”
“得陰氣為魄,得陽氣為魂;魂悸以魄動,魄降而魂離!此澗既阻陰陽,又逐魄離魂,名曰‘離魂澗’也!”回話的女子,白衣勝雪,貌若幽蘭,神如冷月。她腳下一頓,腮邊梨渦淺顯,帶著淡淡的笑容,有些無奈地說道:“採盈啊!依你的修為,還是不要去完天境為好!即便是尋到定魂草,走完這離魂澗也不是件易事呢!”
“難得有此歷練的機緣,採盈又怎甘心退縮呢!師父放心便是,若有不測,弟子自保無虞!”
說話的是秋採盈,她被蘭琪兒尋到後,便央求著一道進入完天境。身為師父的蘭琪兒,卻不過徒弟的執拗,只好將其帶到了此處。
只是,聽師門前輩們提起過,愈往仙境深處走去,愈是危險。而秋採盈外貌柔弱,性子卻是執拗不屈,且揹負深仇,著實是個可憐的人兒。為此,蘭琪兒擔憂之餘,忍不住要出言勸阻。見其不為所動,她只能暗暗搖頭。
“師父,定魂草又為何物?為何入澗便要找尋此物?別處沒有嗎?”秋採盈將蘭琪兒視作親人,許是恃寵而驕的緣故,她問起話來,也是帶著親暱的神情。
蘭琪兒微微一笑,輕聲說道:“典籍有云,於以采蘩,於澗之中。蘩草便是定魂草,在此澗中尋得此物,想必亦非偶然!其有驅邪定魂之效,得之,可助練氣修士走出離魂澗。”話到此處,唯恐徒弟聽不明白,她又耐心地說道:“此澗長不過百里,而入澗十里開外,這流水般的雲霧會生出幻象來傷人魂魄。因練氣修士的命魂心魄不夠強大,惟有借定魂草之力,方可無恙!”
“多謝師父解惑!過了這百里離魂澗,想必便可進入完天境中了。”秋採盈的語氣中帶著幾分神往。
蘭琪兒款款前行,神識中留意山澗中的動靜。前方不遠處的石縫中,一株蘩草被發現,隨即便引得幾人上前搶奪。她微微蹙眉,說道:“玄天仙境自成天地,而育天、完天、玄天又各有不同。每月十五的這一天,去往完天境的通道才會在離魂澗的盡頭開啟……”
“師父,那崖壁上有一株蘩草!”秋採盈驚喜地喊了一聲,便已縱起了身形,直奔十餘丈外的崖壁飛去。而與此同時,幾道身影后發先至,已搶到了她的前頭。
眼看著到手的蘩草就要被人搶走,秋採盈貝齒緊扣,抬手便祭出一條雲絛,靈若奔蛇一般向前疾卷而去。那參與搶奪的幾個修士,均是的練氣期的高手,見一個女子咄咄逼人,根本未將其放在眼裡。
劍光一閃,一把飛劍阻住了雲絛的去勢。
人在半空中,身形毫不停頓,勢若拼命一般的秋採盈,秀眸中閃現怒火,嬌斥了一聲:“你等無恥!”一把小巧的飛劍,‘嗡’的一聲炸響,帶著耀目的劍芒,直奔那出手相阻之人。
此時的秋採盈,與先前那個文弱乖巧的女子判若兩人。
“哈哈!定魂草到手!此行無憂矣!”另一個修士已是搶先一步奪得蘩草,哈哈大笑著,便欲擺脫身後之人的糾纏,而獨自逃去。
“奪——”秋採盈的飛劍被方才那人的護甲擋住。定魂草飛走了,又被一個女子背後偷襲。那人惱羞成怒,兇相畢露,迴轉身來破口大罵道:“臭丫頭,找死!”
秋採盈暗哼了一聲,身子在半空中一轉,便去追定魂草,而對方不依不饒地阻住了去路。她絲毫不懼,召回雲絛與飛劍,正欲力拼之時,突見一條銀白色的絲帶迅若疾風,從其眼前閃過。
“砰——”的一聲,絲帶去若蛟龍,將那練氣九層的修士一擊而飛。秋採盈面露喜色,又見那熟悉的身影,如風如雲一般自身邊掠過,轉瞬便追至那搶得離魂草的修士身後。那人聞得身後動靜,回首大驚失色之下,高呼:“前輩饒命!”他將手中的離魂草往後丟擲,拼命地往前逃去。
蘭琪兒指如蘭花,輕輕拂動,將離魂草攝入手中後,緩緩止住了身形,輕輕落下。她衣袂不揚,神色淡然,任方才那幾個練氣修士逃去,只是衝著秋採盈輕輕搖頭。
秋採盈已是恢復了常態,奔至師父身邊,臉色緋紅,帶出一分窘態來,拜謝道:“多謝師父出手相助!”一株碧翠欲滴的蘩草,帶著異樣的清香,落至手中,她抬眼望去,後者已轉身緩步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