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幾秒鐘他就注意到這裡只是遊客呆的地方,沒有交易的嘈雜聲,只有一種表情嚴肅的性緊張感。他很快地想了想莫莉租的單間上面那無名的夜總會,不過那雙盯著小螢幕的鏡子眼睛的影像阻止了他去想。現在溫特穆特又在那裡展示什麼呢?迷魂光別墅的透視地平面?泰西埃—阿什普爾的歷史?
他買了一杯嘉士伯啤酒,在靠牆的地方找了個位子坐下,閉上眼,胸中怒火中燒。這種憤怒是從哪裡來的呢?他記得在孟菲斯致殘時只感到過困惑;在夜城為了維護自己的利益而殺人的時候,什麼感覺都沒有;而琳達在充氣圓頂下死去時,自己也僅感到噁心和厭惡,而沒有憤怒。在他的大腦裡,迪恩腦漿進裂地撞到辦公室牆上的影像微小而遙遠。此時他明白了,憤怒在遊樂中心就已降臨,當溫特穆特撤回琳達·李的模擬刺激幻像時,也剝奪了動物生存的起碼條件:食物、溫暖、住處。可是直到與朗尼·佐的全息構念交談之後,他才意識到了這種憤怒。
憤怒這東西太奇怪了,讓他琢磨不透。
“麻木。”他說。他已麻木了很長時間,有好些年了。在仁清的那些夜晚,那些和琳達在一起的夜晚,他睡覺時是麻木的,每次吸毒後冷汗淋淋的時刻,也是麻木的。而現在他找到了這種令人血脈膨脹的東西,這種謀殺晶片。肉體,他的某個部分說,是肉體在說話,別管它。
“歹徒。”
他睜開眼睛。卡斯穿著黑色直筒連衣裙站在旁邊,她剛剛從本田車上下來,頭髮亂蓬蓬的。
“還以為你回家了呢!”他說,呷了一口嘉士伯以掩飾自己的慌張。
“我叫他讓我在這裡下車,買了這條裙子。”她的手掌摸著骨盆曲線處的裙子。他看見了她手腕上的藍色面板貼。“喜歡嗎?”
“當然。”他機械地瞅了瞅周圍的一張張臉,然後又看著她。“你以為你在忙什麼,親愛的?”
“你喜歡從我們那兒弄到的β嗎,盧帕斯?”她離他很近,神情緊張地散發著熱氣。她的眼睛只露出巨大的瞳孔,脖子上一根鼓起的肌腱像一根弓弦。她在顫抖,隨著再次襲來的興奮而微微顫抖。“你感到過興奮嗎?”
“是的,不過興奮過後太難受了!”
“那麼你還需要一個。”
“那會有什麼結果?”
“我有把鑰匙。山上的‘天堂’後面,最柔軟的床。今晚人們都下重力阱做生意去了,如果你跟我走……”
“如果我跟你走。”
她雙手握著他的手,她的手心乾燥發燙。“你是野寇崽,對嗎,盧帕斯?為野寇崽乾的外國兵。”
“你可真有眼力!”他抽出手來去摸煙。
“那你的手指怎麼都完好無損呢?我以為你弄砸一次就會被砍掉一根指頭。”
“我從沒弄砸過。”他點燃了煙。
“碰到你那天,我看見有個女子跟你在一起。她走起路來像秀夫,嚇死我了!”她張開嘴笑了。“我喜歡那樣。她喜歡與女子幹那種事?”
“沒聽說過。誰是秀夫?”
“3簡的,她就這樣叫它,僕人,家僕。”
凱斯說話時,迫使自己打起精神盯著酒吧中的人群。“迪—簡?”
“3簡女士。她很富有,這一切都是屬於她父親的。”
“這個酒吧?”
“自由之岸!”
“不錯。你的朋友還很有地位,嗯?”他揚起一邊眉毛,雙臂摟住她,手放在她的臀部。“那麼你是怎麼認識這些貴族的呢,卡斯?你是什麼地下社交界的歧途少女嗎?你和布魯斯是什麼富有的老牌公司的繼承人嗎?哈哈?”他張開手指揉著黑色布料下面的肌肉。她緊貼著他扭動,大笑起來。
“噢,你知道,”她眼皮略略垂下,顯出誠實的樣子,“她喜歡參加晚會。布魯斯和我,我們組織巡迴晚會……她在那裡很無聊。她家老爺子有時讓她出來,但是必須帶上僕人照顧她。”
“在哪兒無聊?”
“迷魂光,他們這樣叫。她告訴我,啊,那裡很美麗,有池塘和百合花,是座城堡,一座真正的城堡,全用石頭砌成,很有些年代了。”她緊緊地依偎著他。“嘿,盧帕斯,老兄,你需要一塊面板貼。這樣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了。”
她脖子上掛著根細帶,上面繫著一個小小的皮革錢包,粉紅色的指甲在短時間曬成棕色的面板映襯下非常醒目。她開啟錢包,拿出一塊紙板泡狀物包裝的藍色面板貼。什麼白色的東西掉到了地板上,凱斯彎腰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