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裡飄浮。
“你這傢伙,”芬恩說,“可真他媽討厭!—線通在這兒,如果你真像他的話,事情就簡單了。他是個構念,只是個ROM,所以他總是做我要他做的事。比如說,在我的規劃中,莫莉是沒有機會闖入阿什普爾偉大的死亡場景裡的。”他嘆了口氣。
“他為什麼要自殺呢?”凱斯問。
“為什麼有人要自殺?”那身影聳了聳肩。“如果有人要自殺,我想我知道為什麼,不過我得花上十二個小時分析他歷史上的各種因素,以及這些因素之間的聯絡。他早就打算做這件事,但又不斷地回到冷藏室。天啊,他是個令人生厭的老混蛋!”芬恩厭惡地皺起眉頭。“簡而言之,這一切主要跟他殺害他妻子的原因有關。那麼是什麼使他徹底瘋狂了呢?因為小3簡找到了一種改變他低溫系統控制程式的方法。太精妙了!所以從根本上說,是她殺了他。然而他卻以為是他自己殺了自己,而你的朋友——復仇天使則以為是她用浸滿有殼水生動物毒汁的箭要了他的命。”芬恩輕輕把菸頭彈到矩陣的下面。“唔,事實上,我想我的確向3簡稍微暗示了一下,告訴她該如何去幹,知道嗎?”
“溫特穆特,”凱斯字斟句酌地說。“你告訴過我你只是某個東西的一部分。你說如果任務完成了,莫莉找到了正確的字眼對那頭顱說了以後,你就不存在了。”
芬恩流線型的腦袋點了點。
“那麼,到時我們將跟誰打交道呢?如果阿米蒂奇死了,你又要走,那麼到底誰來告訴我怎麼把這些該死的毒囊從我的系統中除掉呢?誰又把莫莉從那裡弄出來呢?我是說,在哪兒,我們把你從硬接線切開後,我們到底會在哪兒呢?”
芬恩從衣袋裡拿出一根牙籤,像外科醫生檢查解剖刀一樣挑剔地注視著。“問得好!”他終於說。“你知道鮭魚嗎?這種魚,聽我說,它們被迫逆流而遊,明白了嗎?”
“不!”凱斯說。
“咳,我自己就是被迫的!我不知道為什麼。如果我想使你們服從我對這件事的看法——讓我們稱它們為推測,這樣就會花掉你們一輩子的時間。因為我對此想很多,但我還是沒有想明白。當這事結束之後,如果我們做對了,我會成為一個更大的東西的一部分,大得多的東西。”芬恩抬起頭環視了一下矩陣。“然而我現在的這些部分仍將繼續存在。你會得到報酬的。”
凱斯真想跳上前去,掐住那身影褪色圍巾結上的脖子,將拇指深深陷進芬恩的喉嚨。但他強忍住了。
“好了,祝你好運!”芬恩說。他轉過身,手放在口袋裡,開始步履艱難地返回到綠色拱形裡。
“嘿,笨蛋!”芬恩走了十幾步後,一線通說。那身影停了下來,側過身子。“我呢?我的報酬呢?”
“你會得到你那份的。”那身影說。
“這是什麼意思?”看著那窄窄的花呢背影遠去,凱斯問。
“我想被抹掉,”構念說,“這事兒我告訴過你,記得嗎?”
迷魂光令凱斯想起了少年時代的熟悉情景。凌晨,商業區人跡稀少,在午夜過後幾小時斷斷續續的寧靜裡,在那些人口密度很低的地方,你會有一種麻木的期盼,一種當你注視著昆蟲在昏暗的商店門燈周圍爬來爬去時的緊張感。他還想起了斯普羅爾的周邊地帶,那裡雖然遠離整夜喧囂的繁華中心區,但也有一種被正在醒來的世界裡的熟睡的居民包圍的感覺,而這個世界,他並無興趣去遊覽或認識。平淡的生意暫時停止了交易,但單調重複的活動又將很快開始。
現在莫莉的速度慢了下來,不是知道她已接近目標,就是腿又不對勁了。內啡肽減弱了的疼痛又一陣陣襲來,他不清楚這意味著什麼。她一聲不吭,咬緊牙關,小心地調整呼吸。她從許多凱斯陌生的東西旁邊經過,不過他已經沒有好奇心了。有一間房子裡擺滿了書架,上百萬張發黃的紙被擠壓在布和皮的封面之間,書架上等距離地貼著按字母和數字編碼的標籤;在一條擁擠的長廊裡,凱斯透過莫莉那並不好奇的眼睛看見一塊破碎的、滿是灰塵的玻璃,她的目光順著銅飾板不經意地掃過去,上面用法文寫著:“新娘被單身漢們剝得精光。”她伸手去摸,人造指甲“咔噠”碰到了罩在碎玻璃上的萊克桑夾板。這兒曾是一些嵌著鍍鉻邊框的黑色玻璃圓門,顯然是進入泰西埃—阿什普爾低溫群房的人口。
自從那兩個非洲人開著小車經過之後,她再沒看見別的任何人。在凱斯看來,他們接受了一種幻想似的生活;他想象著他們慢慢走過迷魂光的大廳,黑色的光頭在閃亮,腦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