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名簿!對!看戶口名簿!她穩住心中的激盪,立刻慌亂地衝到樓下。
家中的戶口名簿一向固定收在電視下的儲櫃裡,平時上了號碼鎖。原本她不知道號碼,半個月前,她無意中看見三哥開過鎖,憑著她那超強的記憶力,她還記得那號碼。不過她從沒想過要把櫃子開啟看看,她認為裡頭大抵也是一些她不感興的檔案罷了。沒想到生平第一次主動開啟這個櫃子,竟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屈仁一顆惶惶的心在聽到鎖“喀”的一聲後,強烈地震了一下。她深深地吸了口氣,伸出微顫的手拉開抽屜,找到家中的戶口名簿,而狂顫的手竟像點了穴般,似乎無力捧起它。
她緊咬著下唇,希望大腦能將勇氣傳達給手指,她再度用力地吸了一口氣,在手指終於恢復了些許力量時,翻開了戶口名簿。
“養女”兩個斗大的字映入眼簾。隨之而來的暈眩感令她踉蹌地跌坐在地上。她無法思考,空洞的眼眨也不眨地只能呆望著攤在手中的戶口名簿。
果然是真的,果然是真的!她竟然不是屈家的孩子!
雖然以往她也曾對自己的身世懷疑不下千百次,但那畢竟只是懷疑,而且只是在不平等的待遇之下,為安慰自己所找的一個自嘲的藉口,但她心底從來不認為那是事實,她一直以身為屈家的一份子為榮。
如今,多年的戲謔與自嘲竟成為事實,這讓她情何以堪?喊了將近十八年的父母,相處了近十八年的兄弟姐妹,原來竟然和自己一點血緣關係也沒有!她終於明白父母對自己始終異於家中其他成員的客氣眼光,也明白了父母對自己異於其他小孩的管教方式。因為她根本不是他們的小孩,根本不是啊!
天哪!她抱緊了頭,為什麼要讓她聽到這樣的事?知道真相之前,縱使她覺得心中有憾,但至少她的世界仍是完整的,猶可在善意的欺瞞下過一輩子。如今,她只覺得自己的世界像一塊玻璃般,在剎那之間碎得徹底。她的家呢?她的父母呢?他們在哪裡?
雖然知道真相後的椎心刺痛襲上全身,心有如萬蟻啃噬般的心疼痛不已。但她以令人意外的冷靜緩緩地將一切歸回原位,她告訴自己,絕不可以在家中崩潰,她不能再給這個家添麻煩了。
終於,她在淚水滿溢前悄悄地奔出了門。她沿路狂奔,讓成串的淚水不斷地飛落而下。
像是在發洩般,屈仁不斷地向前奔,似乎只有這樣才能稍微制心頭的痛。她愈奔愈快,愈奔愈急,彷如失去理智般拼命往前衝,淚水與汗水浸溼了她的臉和身子。
不知跑了多久,屈仁的腳疲憊地停在郊外一處精緻的小屋前,望著緊閉的木門,她似是累了、倦了般,頹然地蹲了下來,迷濛的雙眼望著未知的遠方,臉上那無助的神色令人憐惜。一陣寒風無情地吹過街旁的路樹,四下飛散的枯葉似乎也在同情她的遭遇。她蜷縮著身子,疲憊地將頭埋在雙膝中,雖然流著汗,但此刻的她竟覺得寒風刺骨。
時間彷彿就此定格,她就這麼動也不動,靜靜地蹲在屋前,直到開門聲動了她,她才恍惚地抬起頭……
由於工作時間不定,方君一向沒有早起的習慣。一如往常沒有上班的日子般,她於十點多才出門,準備到不遠處的菜場買菜弄午餐,沒想到才開門,門前蜷縮的身影讓她嚇了一大跳。
“小仁,你怎麼來啦?”方君的聲音裡滿是驚訝,她靠近屈仁,拉起她的手,但屈仁冷冰冰的小手與淚痕未乾的臉頰令她心中一驚。
“你來很久了嗎?來了怎麼不按門鈴?看你的手凍成這樣,怎麼不多穿點衣服?”她立刻將身上的外套披到屈仁身上。
方君關懷的語氣觸動了屈仁內心最深處,她勉強地對方君擠出一個微笑,“君姨……”
“先進屋內再說,你快凍成冰棒了!”方君打斷了她的話,摟著屈仁走進屋內,在替她倒了杯熱茶後,轉身坐到她對面,用一雙審視的眼靜靜地凝視著她:“怎麼啦?發生了什麼事?”
屈仁捧起杯子,對方君投以感激的一眼。手掌中隱隱傳來的暖氣驅走了她心中的寒氣,面對君姨的關懷,她眼中的霧氣頓時凝結,望著逐漸模糊的水,她久久不能言語。
她含淚的眼眶令方君緊皺起眉頭。印象中的屈仁一向活潑開朗,這樣傷感悽楚的樣子,她是第一次見到。她臉上的無助令方君心一緊: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以告訴君姨嗎?”
屈仁悽楚地望了方君一眼,眼中有著乞求。“君姨,我想問你一件事,我希望你能老實告訴我。”
她臉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