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晚,怕收拾不完,便放下手機攤開行李箱。
她帶過來的東西並不多,也沒什麼好整理的。
只是房間裡灰塵很重,雜物也多,清理起來實在是個大工程。
書桌衣櫃上的積灰被擦淨,擱在一旁的手機亮了下,祁安擦乾手拿起,螢幕上卻只有一條瀏覽器推送。
聊天框依舊空蕩蕩的。
錢舒榮沒回。
本以為是她在忙,可不經意點開朋友圈,發現就在十分鐘前,她還分享了一張圖片。
看起來是在某個高檔酒店享用晚餐。
……
大概是舟車過於勞頓,叫人精神脆弱,又或許這寂靜的夜太像溫床,滋生著情緒瘋漲。
被告知轉學的那天她沒哭,真正離開臨舟的時候她也沒哭,但就在這一刻,那張照片就像是銀針一樣,在心口的位置戳破一個小口,委屈如洪水般湧了出來,滾燙的眼淚氤在眼眶。
肩膀彷彿被壓上了千斤的重量,祁安承受不住地弓起身子,最後無力地跌坐在地上。
纖細的雙臂環住膝蓋,臉埋在臂彎裡,後背兩塊蝴蝶骨凸起,肩膀小幅度地抖,唇肉被咬到發紫。
祁安其實一直都不太明白,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從她有記憶開始,媽媽就對自己非常冷淡。
那個時候爸爸和弟弟都還沒有出事,他們也曾是其他人眼中羨慕的美滿家庭,只有媽媽,她很少笑,也很少和自己親近。
最開始爸爸還會耐心地開導她,說媽媽就是這種性格,她也一直相信,媽媽是愛自己的。
可她為什麼要一次又一次地拋棄自己?
房間裡的溫度很低,祁安後知後覺感受到攀上胳膊的冷意,順著毛孔和血管,鑽進她的身體裡。
長髮有些凌亂地被淚水糊在臉上,眼尾委屈的那抹紅色遲遲不肯散去。
“咚”一聲,有什麼東西從她的口袋裡掉出來,砸在地板上。
是一個兔子模樣的針織鑰匙扣。
鑰匙扣的做工很粗糙,針腳很粗,眼睛也歪了一個,但祁安還是馬上伸手撿起,將沾在上面的灰塵輕輕擦掉,然後緊緊攥在掌心裡。
難過好久也沒能被消化,直到小腿發麻,祁安才踉踉蹌蹌地站起。
晚上十一點,她終於收拾完所有東西。
外面的雨漸漸變大,小房間內更加潮溼,濃重的黴味嗆得人難受,風雨交雜拍在窗戶上,發出有些可怖的聲音,彷彿隨時都會把玻璃敲碎。
房間的隔音有些差,不知道周圍哪戶人家在吵架,爭吵聲與打罵聲糾纏在一起,源源不斷地撞進耳朵裡。
祁安躺在床上,盯著陳舊斑駁的天花板,四肢痠痛得像是被拆卸過,明明累得不剩一點力氣,但她怎麼都睡不著。
這黑夜,可真漫長。
……
第二天還是陰天。
外面的雨終於停了,但房間裡仍是昏暗一片。
祁安有些疲憊地睜開眼,拿過枕邊的手機看了下時間。
早上七點。
其實這一夜她根本沒怎麼睡著。
鄰居家一直在吵,她這個人睡眠質量本身就差,哪怕是一星半點聲音也能驚醒。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天哭了一場,眼皮沉沉的不太舒服,祁安多躺了半個小時才起床。
她隨便洗漱了下,然後拿著鑰匙出門。
這一帶附近都是老舊的居民樓,灰黑色石牆上爬滿藤蔓,電線杆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