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了幾秒,才聽見他說:“走吧。”
她怔了下:“去哪?”
陳澤野沒回答,轉身往前走,單薄的白色T恤被風揚起,勾勒出少年勁瘦挺拔的身影。
祁安的視線在他身上停了會兒,心口處莫名悸動,但很快又跟上了他的腳步。
……
早秋夜晚寒氣重,地面上的沙土塵埃被風捲著飛揚,路燈光影遮掩在樹葉之後。
陳澤野毫無預兆地停了腳,祁安沒注意到,額頭差點撞上他的肩膀。
“怎麼了嗎?”她眼睛睜得有些大,眸光很亮,整個人顯得特別懵。
陳澤野覺得她這模樣格外好玩,唇邊多了抹笑意,然後垂下眼,使著壞逗她:“走路這麼不專心啊?”
“還是說——”
“故意往我身上撞?”
聲線被刻意壓低,吐息間的熱氣灑在面板上,像是溫熱的醇酒,又像是夜色中搖曳的香薰燭光。
呼吸頻率被打亂,祁安別過頭,話語裡藏不住慌亂:“我才沒有。”
“不逗你了。”逗趣的目的達到,陳澤野見好就收,扯了扯她手中的衣袖,“外套穿上。”
“別凍感冒。”
祁安沒有動作,抬起頭看著他:“那你呢?”
“我不冷。”
“讓你穿就穿。”
猶豫兩三秒,祁安還是乖乖哦了聲,慢慢吞吞照他的話做。
兩個人最後在學校對面的那家麵館門前停下。
祁安一時有些錯愕,她本以為陳澤野是要送自己回家。
“怎麼來這了?”她問。
貼著紅色條幅的玻璃門被推開,陳澤野靠在門邊看她:“先進來。”
老闆聽見聲音從後廚裡面出來,問他們要吃點什麼。
陳澤野掃了眼牆上的選單:“兩碗牛肉麵。”
“不要辣,她胃不好,儘量弄得清淡一點。”
“好的,稍等。”
角落的椅子被擦乾淨,陳澤野回過頭,看見祁安規規矩矩站在門口,眼神有些呆,像是被老師罰站的小學生。
他挑了下眉,語氣是在打趣:“傻了?”
“什麼?”
“過來坐啊,不是沒吃晚飯。”
祁安瞳孔睜大,表情有些不可思議:“你怎麼知道我沒吃晚飯?”
陳澤野笑得有些不著調:“猜的。”
“……”
她才不信。
“誰讓某人不長記性,總把醫生的話當耳旁風。”目光掃過那張乖軟的面孔,陳澤野嗤了聲,“再把自己搞進醫院,我可沒耐心管。”
祁安張了張唇,說出來的話有點心虛:“我沒……”
陳澤野懶得拆穿她,幫她拉開身側的椅子,又拿起旁邊的紙杯倒了杯熱水。
“先暖暖。”
祁安雙手捧著紙杯,指腹在杯壁上輕輕摩挲,熱氣在睫毛上氳出很薄一層水霧,隨著眨眼的動作一起一落。
剛才在外面光線不好,現在才注意到他眉骨上方有幾道傷口,血痕半乾未乾還未結痂,他膚色本就偏冷,襯得更加觸目驚心。
牙齒在唇肉上咬了咬,眉頭一點點皺起,祁安越看越自責,畢竟他是因為自己才受的傷。
椅子與地面摩擦出嘩啦一聲,祁安站起身:“你在這裡等一下。”
“我很快就回來。”
也不等陳澤野回話,轉身往外面走。
她記得附近就有一家藥店。
值班阿姨還沒下班,祁安靠在櫃檯上往裡看,對著碘酒和棉籤指了指:“阿姨,我要這個。”
“再拿一個冰敷袋。”
女人把東西給她裝起來,在計算機上摁了下:“一共四十一塊五。”
平時連兩塊錢公交都要斟酌好一會的人,這時候眼都沒眨一下便付了款。
食指勾上袋子,她的禮貌不能少:“好的,謝謝阿姨。”
陳澤野看見她風風火火跑回來的時候,明顯愣了下。
祁安把碘酒拿出來放在桌上,指了指他額頭上的傷口:“我幫你處理一下吧。”
打架受傷對陳澤野來說是家常便飯的事,他壓根不會當回事,下意識要擺手拒絕:“不——”
但下一秒,他對上了女孩那雙眼。
琥珀色的瞳孔裡滿是擔心和焦急,於是後半個字硬生生被嚥了下去。
他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