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醉客獨孤朋一 點頭,道:“小夥子,我老人家一開始便對你的談吐感到莫大興趣,你說的話,我老人家該沒有不愛聽的。”
俊美青衫漢子笑道:“老人家,人生幾何,對酒當歌,東海水曾聞無定波,世事何須扼腕,北邙山未曾留閒地,人生且一舒眉,籍酒澆愁大可不必,但當此濁世,未嘗不可裝裝瘋癲,名為醉,實獨醒,放蕩形骸,遊戲一番,老人家以為然否?”
獨孤朋怔在了那兒,半晌,砰然一聲,拍了桌子,瞪著一雙老眼,神色難以喻地驚歎說道:“小夥子,高,高,高。這一番話正好搔著我老人家的癢處,我老人家活了這多年,你小夥子該是我老人家生平的第二個知音,小夥子,我老人家本說你是個可人……”
俊美青衫漢子笑道:“風塵六奇中人物癲狂醉客的知音,我不敢當,不過得蒙獨孤老人家謬許為知音,我深感榮寵,足慰平生……”
頓了頓接道:“老人家,適才那位唱歌人兒說得好,人生知音難遇,老人家卻先後碰見過兩個,豈非……”
獨孤朋截口說道:“小夥子,我老人家雖然碰見過兩個知音,但實際上我老人家在當世,只有你小夥子一個知音。”
俊美青衫漢子“哦”地一聲,道:“難不成老人家那頭一位知音已……”
獨孤朋神色微黯,一嘆說道:“誰說不是!小夥子,他已經死了不少年了!”
俊美青衫漢子忙陪上歉然笑意,道:“老人家,抱歉得很……”
獨孤朋一擺手,道:“小夥子,別客氣,對他的死,恐怕當世之中,只有我老人家一人感到悲傷,換個人絕……”
俊美青衫漢子道:“那是當然,他是老人家的知音嘛。”
獨孤朋搖頭說道:“小夥子,固然,那因他是我老人家的知音,但真正的原因卻在於他是當世之中的一個‘魔’……”
俊美青衫漢子道:“所以老人家獨感悲傷。”
獨孤朋點頭說道:“不錯。”
俊美青衫漢子想了想,凝目詫聲說道:“老人家,眾人皆喜之事,何以你老人家獨悲?”
獨孤朋道:“我老人家當然要獨悲,因為這世上只有一個我,也只有一個他,這話你小夥子可明白麼?”
俊美青衫漢子微一搖頭,道:“老人家這話過於玄奧……”
獨孤朋道:“因為這蝕世只有一個籍酒裝瘋賣傻的我,也只有一個名魔實俠,傲立於武林群魔諸醜中的他,你明白了嗎?”
俊美青衫漢子笑道:“老人家,我明白了。”
獨孤朋一嘆搖頭,道:“想當年,我老人家懷萬丈雄心,遍訪宇內想鬥鬥那個魔,但一直無緣碰上,有一次狹路相逢……”
俊美青衫漢子截口說道:“當年心願得遂,恐怕是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搏鬥……”
獨孤朋搖頭說道:“小夥子,你料錯了,沒有驚天動地的大搏鬥,卻是輕描淡寫的一葫蘆酒,跟幾句輕鬆的談笑……”
俊美青衫漢子“哦”地一聲,道:“那卻是為何?”
“為何?”獨孤朋“哼”地一笑,道:“只因為他第一句話便問我最擅長者為何……”
俊美青衫漢子道:“此人傲得可以。他擇人長而鬥,想是……”
獨孤朋道:“事後我老人家才明白,他是為了保全我這闖蕩半生,得之不易的聲名,一片好用心。好……”
俊美青衫漢子道:“那麼是我錯怪了他。”
獨孤朋道:“何止是你,當時我老人家就十分惱火,當即我毫不猶豫地答了他一個字,小夥子,你知道……”
俊美青衫漢子道:“酒!”
獨孤朋一怔,訝然說道:“小夥子,你怎麼知道?”
俊美青衫漢子笑道:“老人家美號癲狂醉客,當然是海量第一。”
獨孤朋一點頭,道:“不錯,小夥子,你好心智……”
搖頭一嘆,道:“只是那海量第一恐怕得改成海量第二。”
俊美青衫漢子微愕說道:“怎麼,老人家酒量不及他好?”
獨孤朋苦笑著說道:“我老人家平日自詡海量第一,誰知碰上了他,才知道自己的酒量至少差人十鬥,所以……”
一頓接道:“總而言之一句話,我敗了,就敗在這引以自傲的酒上,一葫蘆酒我若來個點滴不剩,也要有三分醉意,誰知道喝個葫蘆底朝天,他竟然面不改色,令人難摸他的酒量有多深,使得我老人家佩服之餘,大感驚駭羞愧……”
俊美青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