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外的五十四個人,全都看呆了。他們也是滿手沾滿血腥的人,但十八具被分屍的屍體,滿地的腦漿,內臟,腸子擺在面前,是誰見了都會覺得觸目驚心。
已經有人開始嘔吐了,接著,吐的人越來越多,至少有一半人,跑到樹林邊開始嘔吐。
聶殘卻沒有吐,因為他的眼睛又閉上了,他的姿勢,還是先前的姿勢,雖然,他剛才並沒有馴服那把刀。。。。。。
什麼是為刀所役?
刀即是人,人即是刀,人與刀不分,刀感受人的殺性,人稟賦了刀的戾性,人變成了刀的奴隸,刀變成了人的靈魂。
什麼是役刀?
刀即是我,我仍是我。
刀是人手臂的延伸,是心中的意力而表現在外的實體,故而我心中要破壞那一樣東西,破壞到什麼程度,刀就可以為我成之。
人是刀的靈魂,刀是人的奴隸。
這兩種意境代表了兩個造詣的境界,高下自分,誰都可以看得出的,只是有一點不易為人所深知。
那就是人與刀之間,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存在。
刀是兇器,人縱不兇,但是多少也會受到感染。
刀的本身雖是死的,但是它卻能給握住它的人一種無形的影響,這種影響有時也成為具體的感受,就像是一塊燒紅的鐵,靠近它就會感受到熱,握住它就會被燒得皮焦肉爛。
而聶殘,究竟能否役刀,還是為刀所役呢?看著他的人,都在為他焦急的捏了把汗。但此刻聶殘的腦海裡,已經浮現了五天前的畫面。
五天前,聶殘登上了福建武夷山金佛寺,來這的目的,也是為了取刀。
這把刀,是他們聶家的家傳寶刀,守刀的人,自然也是他們聶家的人。
雪飲狂刀,在千百年前的江湖上,絕對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風雲的故事,即使是一個七歲的孩童,也能十分傳奇的將它說出來。
這本是一個傳說,因為時間已經過去太久,沒人知道,這個故事到底是真的是假。因為,他們已無從考證。
但聶家的人一定知道,因為他們流淌著和聶風一樣的血,世代被詛咒的魔血,瘋血。
雖然風雲曾經的輝煌,早已不再,但是,他們的英魂,永遠留在聶家人的心中。
一位點了戒疤的老僧人,將聶殘迎進了後山。
這是一位嵩山少林寺調任過來擔當本寺主持的高僧,他,也是聶殘父親一個認識了四十年的朋友。
後山,有一個思過崖,崖底有一個山洞,山洞裡古香古色,放的都是些有幾百年歷史的生活用品。
聶殘的父親,在這裡已經有二十九年了。
聶殘兩歲的時候,就沒有再見過他的父親,他甚至不知道,他在這個世界,還有親人。
他是天知老人帶大的,那是一個嚴師,也是一個嚴父。
直到他滿十八歲的那年,他才從天知老人那裡知道他還有個父親&;#8226;&;#8226;&;#8226;&;#8226;&;#8226;&;#8226;聶狂,一個沒有了雙腿的男人。
他走進山洞,洞裡沒有電燈,只有一盞灰黃的油燈。
一個殘缺的身體,一個殘缺的人,正面對著那面光滑的石壁,潛心修行。
聶狂,在這裡已經整整呆了二十九了。
一個普通人,如果讓你在一個地方呆上一天,都是件十分難以忍受的事,如果叫你在一個地方住上一年,那簡直比要了他的命更讓他難受。
但聶狂,卻在這裡呆了二十九年,整整二十九年。
他曾經也豪情萬丈,快劍恩仇。
他曾經喝酒,也是拿著大碗,一碗一碗的喝,曾經吃肉,也是一塊一快的吞。
他曾經殺人,也是刀不留痕,人不留命。
他曾經也是*倜儻,討女人喜歡,*韻事,也很不少。
但這一切,都已成過去,現在,他只是個老人。
一個心如止水,與世無爭的老人。
聶殘跪到他面前,喊了聲:“父親。”
聶狂抬起頭來,沒有回頭,面部仍對著那面牆。
嘴裡喃喃道:“殘兒,你來了。”
“是的,我來了,我來看您。”
聶狂掐指算了一下,道:“孩子,下月初一,就是你的生日,你三十二歲的生日,你可知道,為父為何讓你今時今日來這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