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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歡醒過神來，看看大門，又看看韓端，突然將腦袋湊向他的臉。
韓端忙向後一趔，驚道：“做什麼？”
常歡翻他一眼，聲音壓得很低：“不做什麼，我想問問你，你知不知道季大哥他生得什麼病？”
韓端向車邊挪了挪，直視前方：“風寒。”
常歡眨眨眼睛：“怎麼染了風寒呢？”
韓端冷哼一聲：“送你去了康州之後便病了，你說怎麼染的？”
常歡聽著這個截然不同的回答，半晌沒做聲，韓端正欲攆她下車，她突然又道：“既是染了風寒，你為何抓那麼多傷藥？”
韓端猛然一愣：“你怎麼知道？”
常歡的大眼睛在暮色中愈顯明亮，一眨一眨閃爍著靈動的光芒，嘴角輕輕一咧：“你說了我不就知道了？”
韓端驚覺上當，藥材包得嚴實，她又怎會看到，明顯是在套話，她知道了什麼要故意套話？一時來不及想，只顧怒道：“廢話連篇，快下車去！”
“嘁！就會兇人。”常歡嗔他一眼，磨磨蹭蹭下了車，站在車邊道：“弄些蜂蜜塗在傷口上，會好得快些，我小時候跌傷了，我爹給我塗過，不過蜂蜜很貴的。”
一聽此話，韓端突然臉色大變，星目圓睜，似受了極大打擊般出*喝：“你少管閒事！”說罷舉鞭重重抽向馬屁股，馬兒慘嘶一聲，尥蹄向前奔去，揚起一道塵煙，轉瞬消失在街角。
日破春寒，鳥語送歡，年始於春，日始於晨。晨光乍現之時，簡陋的丹楓畫院迎來了它嶄新的一天。
收徒方懂報師恩！對三個小毛頭的試授，讓常歡深深領會到了這句話的精髓。頭昏腦漲地結束了五日的課時，看著三個孩子精氣神兒十足地衝自己揮手道別，常歡疲憊並開心著。不禁想到自己的小時候，不專心練畫，總是想著跟師傅掰扯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總是想著開小差偷小懶，少畫一幅沒被師傅發現就覺得佔了天大的便宜。直到此刻，常歡才明白師傅的不容易，生活上關心疼愛，授藝上苛刻嚴厲，多年來一直要求她追求完美，精益求精。為母知愛，為師知嚴，沒有師傅的嚴，自己哪能得來這受益終身的畫技？
收了衣服準備回山，常歡向張之明告別時，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奇怪道：“張先生何事？”
張之明尷尬地摸摸鬍子，“常姑娘，有件事情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先生請說。”
“春後，咱們三個學生中的一個就要被送去學堂了，以後可能都不會再來學畫。”
“哦？進學堂是好事啊。”
“是是，不過他一走，院中學生就更少了，我愧對老師栽培，年紀雖大，資質薄差，幾年竟也未教出過像樣弟子，多虧常姑娘來了，這個……我也不是求利之人，只想能多收些學生，將老師留給我的丹楓畫院壯大些，你看能不能將常姑娘名號掛出，定可吸引大批學生來報名。”
身世端倪（8）
“我的名號？”
“不錯，千山嫡傳弟子，天下第一唯尊畫師！”老頭激動了，“還有比這更好的招牌麼？”
常歡看著老頭憧憬的模樣笑了：“倒也並無不可，既然都來了，自然也當為畫院出力，先生看著擬吧，莫太誇張了，我怕師傅會不高興。學生也不可招得太多，畢竟只得我們兩人而已。”
“好好，常姑娘放心！一定不會辱沒千山仙名，我自有分寸。”老頭高興地顛顛跑去寫招牌了。常歡看看簡陋的院子，心中隱有擔憂，若真吸引了大批學生，這院子能塞得下嗎？兩人能教得過來嗎？
拎著包袱轉回千山，常歡心情極好，出師小捷，因無授徒經驗而疲累，因學生點滴進步而快樂，兩種感受疊加，便成了充實，恨不得立刻飛回畫築，向師傅彙報這幾日的情況，他也一定會為自己高興的。
邊走邊哼著小曲，踏階而上，遠遠見上方階石處坐著一人似在休息。常歡沒有在意，依然樂呵呵地健步上登，行至那人身旁，兩人對視一眼，常歡見他竟是個年輕公子，白衣玉帶，腰繫佩劍，相貌清秀和善，看起來有幾分雅意。他怔望著常歡，眼睛一眨不眨，目露一絲探詢之意。
常歡別開眼睛，掛了一絲禮貌淺笑，從他身邊走過，忽聞他喚道：“這位姑娘……”
常歡停步回頭：“公子何事？”
“姑娘可住千山？”
常歡點點頭：“是的。”
“可識千山藍兮公子？”
常歡微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