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免的。”法空道。
寧真真笑笑:“我現在對副司正反而沒有渴求了,只盼著就這麼下去。”
把玉蝶宗發揚光大之後,自己也功成身退,隱退之後回到明月庵,進入內庵。
從此不問世事,只專心修持佛法,不問俗世恩怨與糾葛。
自己只是綠衣司的過客而已。
法空皺眉看著她。
“師兄,怎麼了?”寧真真問。
法空搖搖頭:“你這是練了玉蝶宗心法之後所受的影響,也是見多了人心之後才會如此,並非本意。”
正因為見多了人心險惡,她才會對玉蝶宗如此依戀與卷顧,擔下如此責任。
慧心通明會導致厭世,而玉蝶宗心法會導致寡慾,兩者一結合,她原本的功名之心損之又損以至於無。
入世出世,原本便是兩個極端,身兼兩者,在其中徘迴橫跳才是正常的。
她一味的出世,反而偏狹了,對心境不利。
寧真真若有所思。
法空道:“在塵世行走,心境能夠超然獨立,才是最好不過的,功名利祿既是毒藥也是美味,是要嘗一嘗的,不嘗過怎能說拋棄?”
寧真真慢慢點頭。
身處於這金剛寺外院,她漸漸感受到不一樣的滋味,好像天地都變了。
她暗自感慨:這裡真成了一方獨立的世界,成了師兄的道場。
法空道:“回明月庵看看,再去藥谷呆幾天,你的想法會有變化的。”
寧真真道:“這種變化又何嘗不是心隨境轉?”
法空露出笑容,撫掌道:“不愧是師妹。”
心隨境轉,這是世人最大的弊端,可是往往身處其中而不自覺,無法省悟。
她慧心通明,看得到別人的心,卻難以看清自己的心,忽然間悟得這個,心境便會更上一層樓,修為也水漲船高。
李鶯站在自己的小院裡,負手踱步。
李柱與周天懷站在一旁面面相覷。
李鶯蓮足輕挪,踱步的速度極快,顯然處於高速的思考之中,不容打擾的。
周天懷看一眼李柱。
李柱搖搖頭。
自己又不傻,可不敢在這個時候出聲打擾少主,一定會被訓斥或者被罰。
周天懷失望的看他。
他還是沒動。
周天懷無奈的搖搖頭,輕咳一聲。
李鶯一擺手。
周天懷張開的嘴又閉上,到嘴邊的話嚥了下去。
李柱露出笑容,惹得周天懷瞪他一眼。
李鶯片刻後長吁一口氣。
李柱忙道:“少主,到底什麼事?”
李鶯一旦出聲,說明可以說話了,這個時候再開口就不會有問題。
李柱看著不怎麼聰明,這種小聰明還是有的。
李鶯道:“沒什麼。”
周天懷道:“可是因為法空大師?”
李鶯是從金剛寺外院回來之後變成這樣的,那一定是跟法空大師有關了。
李柱道:“難道大師不在?”
“在。”李鶯道:“不僅他在,還有別人。”
“少主是在煩惱這個人吧?”周天懷道:“可是仇人?或者是大永大雲之人?”
“……難說。”李鶯擺手道:“罷了,你們去吧,我今天上午不出去,別來打擾。”
“是。”兩人滿肚子的好奇,可看李鶯一臉不耐煩,只能退了下去。
李鶯嘆一口氣坐到了桌邊。
依著自己本性,一定暗自跟住寧真真,看寧真真到底去哪裡,在幹什麼。
身為綠衣司的副司正,要掌控每一個司員的情形,寧真真偏偏不在掌控,一想到就渾身難受。
不是因為寧真真,而是因為例外,就好像打掃屋子,地上有一塊石頭。
看到這石頭就生出強烈的衝動要拿起來,不然渾身不舒服,怎麼都不得勁兒。
如果在別處遇上寧真真,一定要跟上的。
可惜呀,是在金剛寺外院碰上的,法空絕不會袖手旁觀,自己是瞞不過他的。
只能忍著衝動放棄這次跟蹤。
這是一次極難得的機會,錯過這次機會,恐怕再沒機會了。
她又嘆一口氣。
——
早晨的太陽將萬丈光芒射進了金剛寺外院的住持院子。
法空坐在石桌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