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見她嘴裡絮絮叨叨,數落他的諸般不是,好像兩人很熟似的,一邊說還一邊在懷裡摸啊摸的,最後掏出一個小瓦瓶,咬掉塞子,嘩的倒出了一點深褐色液體在他手上。
“這是什麼?”他皺皺眉頭。
“醬油。”
醬――醬油?姑娘家家的,不隨身帶著香帕荷包,為什麼在懷裡揣著一瓶醬油?
“我路過臨海城的時候買的啊,聽說那家的醬油是全鳳麟洲最好的。”蟲蟲輕吹著花四海的傷口,以中指輕輕把醬油塗勻,“我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打算買回去做虎皮雞蛋的。虎皮雞蛋你吃過沒?當早餐吃蠻好的。”
現在確定了,她一定會氣死白沉香。他還沒見過這樣貪吃、貪玩、好色、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
花四海想抽回手,因為他非常不自在。血洗對手的全族、統一大半魔道,哪一次不是腥風血雨,從孤獨的一個魔道弟子成為魔道中無比尊貴的魔王,有多少次是徘徊在生死邊緣的。他從來是自己療傷,不習慣有人幫他。
可蟲蟲不放手,他又不能甩脫她。自從咒文脫落,經過短短的調息,他的法力迅速恢復,如果用力一甩,這丫頭必會撞上山壁,腦漿迸裂。成千上萬的人在他面前死去,他眼睛也不會眨一下,但是在死海上、在火海上、在這裡,他卻不想看到她死,或者――是因為她是唯一一個敢和他橫眉立目的人。
看她拿出一條上好的白絲巾包紮在他抹了醬油的手臂上,笨手笨腳的包得亂七八糟,花四海冷硬的心裡突然出現了一絲異樣的感覺,癢癢的,似乎有什麼東西在他黑暗的心底輕撓了一下。
耳邊就聽蟲蟲嘆了口氣道:“大魔頭,你真不小心,如果我給你下毒怎麼辦?這麼不謹慎,你能活到現在真是奇蹟。”
花四海不理她,心道如果有人給我下毒,我會不知道嗎?下毒之人早死了幾百幾千回了。她這樣的人能在他手裡活下來才真正是奇蹟。
“大魔頭,雖然你也是為了自己能夠出洞才出手,可你畢竟幫了我。我謝謝你。但是――感謝歸感謝,冰寒籃、真火石,狗狗的狗命和我自己的小命都不能給你,所以仙魔兩道的合作到此為止。至於你,我摸也摸了、抱也抱了、親也親了,你放心,我會負責的。”蟲蟲又道。
花四海挑了挑眉。
這丫頭瘋了嗎?真火石和那神獸是他們聚窟洲之物,自然要留下,至於冰寒籃和她的小命,他要來做什麼?剛才形勢所逼,她確實不顧男女之防,一直掛在他身上來著,可是說起摸和親是哪來的事?況且負責這種話,是女人應該說的嗎?
而就在他愣神的時候,一隻小手摸了摸他鼻子。
那是蟲蟲一直想幹的,之後她用力攀上比她高出許多的花四海的脖子,柔軟的嘴唇印在了他冰冷堅毅的唇上,死命一親,發出叭的一聲脆響。同時趁花四海分神的時候,一手摸到腰上的竹筒,拔開蓋子往冰魔刀和鎖麟龍上一潑。
“再見大魔頭,我要你答應下次見面不殺我。你不說話,我當你是默許。”蟲蟲蒼白著臉,心裡急念心訣,並在花四海還震驚於那個吻時,疾速飛向了洞口。
呼,這個也算惡魔之吻吧。只是,誰才是惡魔呢?
卷一之 蟲的江湖史 第五十四章 逃出魔掌
蟲蟲從來不知道自己能飛得這麼快,事實上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會飛,但在逃命的這一剎那,她什麼都會了。急急如喪家之犬,惶惶似漏網之魚,大概就是說的這種情況。
自從無意間學會駕馭那個金色光罩,在沒有外力的情況下,她已能控制自己的身體騰空,但像現在這樣飛起來,還飛那麼快,除了有逃命的因素外,主要是因為師兄和師姐合力形成一條氣繩,連在她的防護罩上,讓她好像乘坐雲宵飛車一樣,忽地被拉向洞口。
其實,她這種狀態還不叫御器飛行,因為她沒有自己的武器,曾經好像有一件,不過被她弄斷了,現在她只有那個奇怪的人給她的這道護體真氣可以利用。
在飛速的上升之中,她轉頭看了一眼花四海,見他孤單的站在洞底,並沒有動。她要的就是他片刻的失神,所以她才會去吻他。可是在雙唇接觸的一瞬間,她身體內的血液狂奔,害她搞不清這個吻是逃出魔掌計劃中的一環,還是她內心的渴望。
初吻啊,一直保留著,沒想到會送給一個魔王,聽說還是無比邪惡的那種。而且,她可能會創造一項世界紀錄――那就是因為一個吻而被殺,說不定還會被剁成肉醬。
她試圖把自己未來的命運想像得悲情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