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地一聲跪下就磕頭,“小的謝過公子救命之恩!”
“你起來。”紀居昕示意周大去扶他,這孩子剛好,可別磕出什麼毛病來。
“你知道我救了你?”
“那夜……”少年嘴唇緊緊抿著,像是不願想起那些事,“公子救了我,我認得……”
那夜月亮那麼圓那麼大,他以為他要死了,公子如天神一樣出現,穿著天青色的披風,站在月光之下。他用力睜開腫脹的眼,看清了公子的臉,那樣的好看,那樣的乾淨……
少年頭埋在被子裡,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紀居昕怔了一下,淺淺嘆了口氣,揮退周大,自己一個人在房間裡陪著,瞧著少年哭累了,倒了杯溫溫的茶水,遞過去。
“謝……謝謝…………”少年嗓音沙啞,一口氣喝完杯中水,抬頭看著紀居昕,“謝謝……”
紀居昕這才看清少年的臉。
少年咬著唇,眼角微紅,眉梢微垂,滿面哀色。他精神並不好,五官長的極其出色,大眼睛,鼻頭有點翹,下巴微尖,臉龐精緻,很是可憐。
紀居昕想起第一次見到少年時,少年的笑臉陽光般明媚,大大的眼睛裡閃耀著神采,跟這時比簡直像兩個人。
少年大概不知道要說什麼,頭又埋進膝蓋,不出聲。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紀居昕看到少年動了動,又說,“第一次看到你時,我正心情不好,當時你和你父親在說話,笑容像陽光一樣燦爛。我便想,你的父親大概是世上最幸福的父親,你做為你父親的兒子,大概是世上最幸福的兒子。”
他聲音微低,略有些回味嚮往。
少年輕輕抬頭,“公子……認識我?”
“談不上認識,”紀居昕輕輕搖頭,唇角微揚,臉上帶著淺淺笑意,“偶有兩次,經過你家鋪子,無奈步履匆匆,未能進鋪子一觀,想著以後總有時間,不想再遇到你,已是……”
“你可願意讓我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本就該報於公子知曉……”少年深呼吸幾次,緩緩說起這些日子發生的事。
少年名叫蘇曉,十三歲,母早逝,他是老來子,父親已近五十,不欲續絃,兩父子相依為命。他們經營著一間紙墨鋪子,不算富裕,卻也能得溫飽,父親年紀漸長,身體偶有小恙,並無大災。
本以為歲月悠長,他與父親會這樣一直安平和樂下去,不想意外來的太快。
父親的紙墨鋪子不是什麼好地段,生意也不多興隆,這樣的地界,沒後臺也沒甚關係,不會有人故意找麻煩。偏偏有日來了個不講理的客人,非說在他們鋪子裡買到了假畫,生要他們賠償。
客人很有些錢財,也頗有些手腕,買到假畫非常生氣,就報了官。
他們父子肯定是沒賣過假畫的,無奈說幹了口水,無人願意信,父親被下了大牢,鋪子查封。
他去探監,父親捱了刑,腿斷了。
如果不想辦法救治,必死無疑。
父親讓他走,走的遠遠的不要再回來,不用管他,可那是他父親,他如何不管?
他求那客人,客人沒見他,只捎了話:敢賣假畫騙人,就該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好在今日坑騙的是他,還有些錢財打官司,讓他們能得到苦果,若是坑騙的是沒什麼銀子的書生,別人去哪裡討公道?
他解釋不通,想了很多辦法,總是不能成,父親的傷……已經等不了。
他便暗自下了決心,去館樓賣身。
說到這裡,蘇曉手握成拳,臉再次埋進膝間,聲音悶悶的,“我以為我能受得了的……只要父親能好,我做什麼都可以……可是我沒想到,我的確救了父親出來,有銀子給父親看病,父親卻……不再認我。”
“而我自己……的確受不了那樣下賤的生活……我不想……我不想……成為……那樣的人……”
他又哭了起來,“我對不起父親,也對不起買我的人,更對不起公子……我出而反爾,失了信譽……我不孝不馴,不配為人子……我沒有苦挨自己應受的折磨,跑出來連累了公子,不配為人……”
紀居昕任由他哭了一會兒,才出聲問,“那客人說的假畫……是你們賣的嗎?”
“不是!”蘇曉狂搖頭,“那畫我和父親看過,和父親賣出去的那幅一模一樣,但那的確是仿的,不是我家鋪子裡出去的!父親說箇中必有緣由,不是別人故意坑我們,就是這位客人自己有仇家,被別人算計,可是我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