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子,幾乎什麼都沒有了。
握著家裡權柄的是紀居昕的祖父紀忠易和祖母楊氏,紀忠易的四個兒子都是楊氏所出,大兒子紀仁禮,二兒子紀仁儀,三兒子紀仁信,四兒子紀仁德,沒有庶子,除了三兒子紀仁信早逝,幾個孩子都站住了。
楊氏還生了一女兒紀妍,嫁給歸平伯府嫡二子做了正妻,這讓楊氏面上非常有光,沒落到已經擺不起任何排場,甚至銀錢經常不湊手的地步,楊氏追求的似乎只有臉面了。
紀居昕是紀家嫡長子老大紀仁禮的兒子,但這個家裡最出色的並不是他父親,而是考中進士,入了翰林院做編修的四叔紀仁德。
這也是紀忠易已經老成這樣,區區一個子爵卻仍然沒定下繼承人的原因。
因為是第一天回來,他頗有些不安,這天的事,樁樁件件,他都記的很清楚。
他記得祖父帶著父親和二叔外出不在,他去給祖母楊氏請安,楊氏的貼身丫鬟出來說老太太身體欠安,午睡未醒,讓他稍候。他認為理當如此,並未反對。嫡母李氏派來陪他一起過來的丫鬟玉嬋卻建議他跪等,說他這麼多年都沒回來盡過孝心,現在跪一跪祖母理所當然。
紀居昕有些猶豫,玉嬋一臉憂心,說百善孝為先,長輩喜歡乖巧的小輩,擔心他不被祖母喜歡。紀居昕咬了咬牙,就跪了下去。
深秋的地板透著涼意,地底的寒涼順著骨頭縫往裡頭鑽,紀居昕為了得到祖母的喜歡,咬著牙生受了。直到入暮時分,楊氏的丫鬟又來傳話,老太太身體不適,已經喚了大夫入府,吩咐他這個點別等了,明早再來請安。
紀居昕一臉失望,內心忐忑的問玉嬋是不是祖母不喜歡自己,所以才……找藉口?
玉嬋杏仁似的大眼睛裡滿是驚訝,趕緊捂了他的嘴,謹慎的四下看看,見沒人才鬆了口氣,小聲說少爺怎麼可以這麼想,長輩是不會隨便妄言的。
紀居昕為自己的莽撞羞愧,怎麼可以懷疑祖母呢?
接著去見了嫡母李氏。李氏一臉關切的問他這些年過的怎麼樣,聽玉嬋說了剛剛的事情後很是欣慰,拍著他的肩膀說你懂事娘就放心了。
紀居昕很不安,他心底知道李氏一直不喜歡他,這樣親切的態度讓他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
他的慌張卻引的李氏笑了,說這裡是你的家,不必拘束,且放開些。
說完又一臉憂心:你這樣真讓人心疼,在外頭多年不知府裡規矩,惹了事怎麼辦?玉嬋是我身邊最得用的丫鬟,貼心又懂事,有她提點我就放心了,把她給你怎麼樣?
紀居昕聽了看向玉嬋,玉嬋規矩的低著頭,不喜不憂,並沒有和他對視,非常懂事聽話,一副主子說什麼就是什麼的樣子。他覺得玉嬋很好,就謝過了母親。
晚上玉嬋說他回來的急,府裡來不及準備,冬被還沒送來,只有薄被,問他能不能將就,不能的話她就過去問李氏要。
說這些話的時候玉嬋溫柔的杏眸裡帶著憐惜,還有一點執著和倔強,彷彿好好照顧他是她必須要做的事,就算頂著責問也再也所不惜。
紀居昕覺得很溫暖很感動,表示不用了可以將就一下。
玉嬋大大的杏眸裡閃著水光,一把抱住他,說都是因為大房不受重視,四房馬上要昇平妻的田姨娘要的怪,近兩天都緊著她,可憐她的少爺剛回來就受這份罪。
接下來……玉嬋就退下去了,他一個人鋪床洗漱,上床休息,直到現在——換了個芯。
紀居昕坐起來,揉著痠疼的膝蓋,胸膛震動,笑的嘶啞悲涼。
他怎麼能那麼蠢!
李氏會心疼他?李氏派來的丫鬟會真心為他想?
真為他想惺惺做態有什麼意思,怎麼沒伺候洗臉泡腳梳髮鋪床?甚至連盆熱水都沒打來?話說的再好聽,也不過哄人罷了。
有一點他倒沒看錯,玉嬋果然乖巧聽主子話,只不過她的主子不是他。
他沒猜錯的話,楊氏的貼身丫鬟也被李氏收買了,看她完全對他跪地等待視而不見就知道了。
李氏想把他養廢,卻不想擔惡毒嫡母的名聲,這些年來一直對他進行特殊教育,他進府時仍然心存疑慮,要判斷他的戰鬥力和承受力。
這一切,不管是跪地還是賜丫鬟還是薄被子還是沒人伺候,都是故意的。
他以前一度隱忍,下場就是日子越來越不好過。
沒記錯的話,第二天玉嬋會擔憂他的身體,並以此為原由向李氏告假,李氏去楊氏請安時順便提了一提。李氏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