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平皺眉道:“雙十年華,正值人生一生中最最美麗的時日,你便已這般懊惱灰心,莫非是心中有著什麼難以消解的怨哀憂鬱?”
他一直低眉斂目,是以看不到這棺中麗人的面容,正隨著他的言語而發出種種不同的變化。
他只是語聲微頓,然後便又正色介面說道:“家師既然令我好生照顧姑娘,但望姑娘能將心中的憂鬱悲哀之事,告訴於我,讓我也好為姑娘效勞一二。”他心中但坦蕩蕩,雖然無法明瞭自己的師傅為何將一個少女交託給自己,但師傅既已有令,他便是赴湯蹈火,也不會違背!是以他此刻方會對一個素昧平生的少女說出如此關切的話!
哪知他語聲方了,棺中麗人口中低語一聲:“真的麼?……”突地柳腰一折,轉身狂奔而去。
南宮平呆了一呆,大喝道:“你要到哪裡去?”
棺中麗人頭也不回,竟似沒有聽到他的話似的,依然如飛向前飛掠,只見她長衫飄飄,長髮向後飛揚而起,窈窕動人的身形,霎眼問便掠出林去,輕功之曼妙驚人,竟是無與倫比!
南宮平心中雖是驚疑交集,卻也來不及再去思考別的,甚至連那具棺木也沒有管它,便跟蹤向林外掠去,口中呼道:“家師已將你交託給我,有什麼事……”放眼四望,棺中麗人卻已走得不知去向,他只得頓住呼聲,四下追蹤,心中不住連連暗歎,忖道:“她若走得不知去向,我怎樣對得起師傅!”
空山寂寂,夜色將臨,要在這寂寞的空山中尋找一個孤單的少女,即使比之大海撈針,也未見容易多少。
南宮平只有漫無目的地漫山狂奔,他根本連這棺中麗人的名字都不知道,是以他也無法出聲呼喚,風聲之中,突地似乎有潺潺的流水聲傳來,他也實在渴了,腳步微頓,身形一轉,便向水聲傳來的方向奔去。
一道山溪,蜿蜒流下,在星光與月光交映中,正如一條銀白色的帶子,南官平穿過密林,山溪已然在望,於是他便似渴得更難受,腳下一緊,“唰”地掠到溪畔,方自俯身喝了兩口清澈而冷冽的溪水,忽聽水源上頭竟然隱隱傳來一陣陣女子的笑聲!
他精神一振,沿溪上奔,倏地三五個起落,他已瞥見一條白衣人影,正俯身溪畔,似乎在望著溪中的流水,又似乎在望著流水中的影子。他毫不猶疑地掠了過去,只見這白衣人影動也不動地伏在那裡,口中時而“咯咯”嬌笑,時而喃喃自語:“這究竟是真?抑或是夢?……”直到南宮平掠到她身側,她仍在呆呆地望著流水,竟似已望出了神。
南宮平再也想不到這神秘的女子方才那般瘋狂地奔掠,竟是奔到這裡望著流水出神,站在旁邊,愕了半晌,忍不住俯身望去,只見那清澈、銀白的流水中,映著她豔絕人寰的情影,流水波動,人面含笑,水聲細碎,笑聲輕盈,這詩一般、畫一般的情景,南宮平幾乎也看得痴了。
水中的人影,由一而二,由單而雙,棺中麗人卻也沒有覺察到,此刻她眼中除了自己映在水中的影子外,便什麼都再也看不到。
她不斷地以她纖細而美麗的手掌,一遍又一遍地撫摸著自己的面靨,口中又喃哺自語:“這竟是真的,我真的還這麼年輕……”然後,她突地縱聲狂笑起來,狂笑著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想不到,我竟在無意之中,得到了普天之下所有女子夢寐以求的駐顏秘術。”她霍然長身而起,揮動著她長長的衣袖與滿頭的秀髮,在月光下高歌狂舞。
“從此,還有誰再認得我,還有誰能猜得出我便是孔雀妃子…”
南宮平心頭一懍,反身一躍,大喝道:“什麼,你竟真的是梅吟雪!”。
出自棺中的白衫、長髮、絕色的麗人,狂歡的舞步倏然而頓,兩道冰冷的目光,閃電般凝注到南宮平面上,緩緩道:“不錯!”
南宮平愕了半晌,長嘆一聲,緩緩道,“想不到,那道人的話竟是真的!我……我……真是該死!”他此刻不知有多麼懊惱,懊悔自己將那高髻道人傷在劍下!於是他心中內疚的痛苦,自然比方才更勝十分。
棺中麗人——“孔雀妃子”梅吟雪蒼白而冰冷的面靨,突又泛起一絲嬌笑,緩緩走到南宮平身前,緩緩伸出她那瑩白而纖柔的手掌,搭在南宮平肩上,柔聲道:“你居然也曾聽過我的名字?”
南宮平心中一片紊亂,茫然道:“是的,我也曾聽過你的名字!”
梅吟雪道:“那麼,你是否也知道我是怎麼樣的人?”
南宮平道:“是的,我也知道你是怎麼樣的人!”
梅吟雪柔聲一笑,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