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平連連頷首道:“我好,我好,你過得好麼?他堅定的面容,亦為真情所動,眼眶中也隱隱泛出淚光。梅吟雪手支香腮,苦苦思索,此刻突地一拍手掌,輕笑道:“我知道了。”她轉身一步,掠了過來,一把捉住了白髮道人的手腕。
南宮平沉聲道:“什麼事?”
梅吟雪嬌笑著道:“你看,他手掌果然藏著一團黑線,哈哈!烏鴉倒飛,原來是他在鴉足上縛了一條長線,用力拖回去的。”
白髮道人笑道:“姑娘果然是蘭質慧心,什麼事都瞞不過姑娘的耳目。”
南宮平望著梅吟雪面上興奮而得意的笑容,競像是比乍獲新衣美食的貧家童子還要高興,心中不禁暗歎忖道:“她表面看來雖然冷若冰霜,令人難近,但其實卻仍有一片赤子之心,只是……唉!天下武林中人,但知她冷酷的外貌,又有誰知道她那善良的心呢?”
心念轉處,突見梅吟雪笑容一斂,皺眉道:“但是……那烏鴉怎會口吐人言,卻仍然令我不解!”
白髮道人朗聲一笑,突地又以那種奇異而嘶啞的聲音說道:“姑娘久走江湖,可曾聽過在江湖流浪賣藝者之間,有一種奇怪的魔術麼?”
這聲音不但奇異,最怪的是,竟非發自白髮道人的口中。
梅吟雪仔細聆聽,只覺它似乎是從白髮道人的胸腹之間發出,那是一種近似飢餓者腹內飢鳴的聲音,梅吟雪呆了一呆,道:“什麼魔術?”她雖然久走江湖,但交往俱是武林一流高手,自然不會知道這種旁門左道。
南宮平道:“這種功夫叫做‘腹語之術’,乃是利用人們體內氣息的流轉,自腹內發出的,在江湖賣藝者之間,乃是一種上等的技藝,而且極為難練……”
白髮道人以手撫肚,朗笑著截口道:“旁門小技,有什麼值得誇耀之處。”
南宮平正色道:“任何一種技藝,練成俱非易事,怎可輕視,只是要看它用得正與不正罷了。”
梅吟雪輕輕一嘆,緩緩道:“想不到在那些下五門走江湖的人們之中,竟然還有這種奇異的技能,你說它是旁門小技,我卻覺得它妙不可言哩,可憐我卻連聽也沒有聽過。”
南宮平緩緩道:“世界之大,萬物之奇,本就不是一人之智力所能蠢測,要想什麼事都知道的人,往往會什麼事也不知道。”
白髮道人垂首長嘆一聲,心中顯有許多感激。
梅吟雪亦是暗中輕嘆,面上卻嫣然笑問:“如此說來,你既然不是‘天鴉道長’,那麼你又是誰呢?”她生性好強,縱然被人說中心事,面上卻也不願顯露。
南宮平莊嚴的面龐上,突地泛起一絲笑容,彷彿他只要一想起這白髮道人的名字,便覺有些好笑。
白髮道人乾咳一聲,道:“在下姓萬名達,昔日本是南宮公於門下的一個食客。”他忽然朗笑數聲,道,“但武林中人,卻都將我喚做‘無孔不入萬事通’,雖以我也只好叫做萬事通了。”
他大笑數聲,抬目望去,只見梅吟雪面上沉沉穆穆,並無半分笑容,不禁詫聲道:“姑娘難道不認為這名字甚是可笑麼?”
梅吟雪輕嘆一聲,肅容道:“若非絕頂聰明之人,若無極強的求知之慾,若沒有下過數十年的苦功,豈能被人稱為‘萬事遁’,這名字我聽了只有欽佩,哪有半分可笑之處。”
白髮道人萬達怔了一怔,滿心俱是感激知己之意。
南宮平嘆道:“若非絕頂聰明之人,又有誰能說出這種與眾不同的話來。”
梅吟雪嫣然一笑,只聽萬達嘆道:“自從公子投入‘神龍’門下之後,昔年依附在公子門下的人,便都星散,我漂泊江湖,仍然是一無所成……唉!這正是公子所謂貪多之害。日前我來到西北,本來也是為了要一觀‘丹鳳神龍’之戰,同時看一看公子的近況,哪知卻來遲一步,到了西安,便聽到‘孔雀妃子’復出江湖之事,也聽到公子你在‘天長’樓頭,力鬥‘終南掌門’的英風豪舉。”
他長嘆一聲,接道:“那時我便知道公子你在這些年裡,武功已有大成,心裡實在高興得很,但卻又擔心著公子的安危,便立即出城,原來也未想到能遇著公子,哪知……”
梅吟雪一笑截口道:“哪知你的攻心戰術,卻替我們驚退了任風萍,否則我們已有人受傷,還真未見得能衝出……”
南官平突地輕喝一聲:“不好!”一步掠到狄揚身邊,俯首望去,星光之下,只見狄揚神智已然暈迷,面上也隱隱泛出黑紫之色!
任風萍那“錘上有毒”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