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中雖如此說,心中卻在暗暗嘆息,他深知自己此刻在江湖中的敵人,遠比朋友為多,為了她,為了這樣一個無情的“冷血”女子,我為什麼會做出那些事!樹下這麼多強敵,正如世上任何人一樣,對於他自己的情感,他也無法解釋。
相對無言,夜色將去,南宮平長嘆一聲,道:“風寒露重,葉姑娘還不進來!”
他言語之中雖只含著一份淡淡的關切,卻已足夠使葉曼青快樂。
她嫣然一笑,走人大廳,南宮平已迎在廳中,伴著那一盞銅燈,兩人相對而坐,卻再也無人敢將自己的目光投在對方面上。
一聲雞啼喚起晨光,喚起了大地間的各種聲響。
禿頂老人“錢痴”探首而出,睡眼惺訟,哈哈笑道:“你們兩人倒真有這般興趣,居然暢談終宵,哈哈……到底是年輕人。”
語聲之中,又有一雙睡眼惺忪的眼睛在門邊露出,賠笑道:“客官起來得倒早!”這睡眼惺忪的店夥,匆忙地換過茶水,匆然轉身道:“客官們原諒小的,實在不好意思,但客官們的房店飯錢……”
聽到“房店飯錢”,禿頂老人“錢痴”回身就走,走入房中,關起房門。
南宮平微微一笑,道:“無妨,你儘管算出是多少銀子。”店夥展顏笑道:“不多不多,雖然那位大爺吃得太講究了些,也不過只有九十三兩七錢銀子。”
這數目的確不少,但在南宮平眼中卻直如糞土,但轉念一想,自己身上何嘗帶得有銀子,轉首笑道:“葉姑娘可否先代付一下。”他生長豪門大富之家,自幼便對錢財觀念看得甚是輕淡,是以才能毫不在意他說出這句話來。
葉曼青呆了一呆,亦自微笑道:“我從來很少帶著銀子。”
她深知南宮平的家世,是以此刻也毫不在意。
南宮平微微一怔,只見店夥的一雙眼睛,正在的的地望著自己,面上已全無笑意。南宮平心念一轉,想起自己身上的值錢珠寶,俱已送了別人,便淡淡說道:“你去取筆墨來,讓我寫張便箋,你立時可憑條取得銀子。”
店夥雖不情願,卻也只得答應,方待轉身離去,廳旁房門突地開了一線,禿頂老人“錢痴”探首道:“店小二,你怕些什麼,你可知道這位公於是誰?莫說百八十兩,就是兒千幾萬,也只要他一張便箋,便可取到。”店夥懷疑地望了南宮平一眼。
禿頂老人“錢痴”哈哈笑道:“告訴你,他就是‘南宮世家’的南宮大公子。”
店夥面色突地大變,南宮平不禁暗歎忖道:“這些人怎地如此勢利,只要一聽到……”
哪知他心念方轉,這店夥突地縱聲大笑起來,笑了兒聲,面色一沉,冷冷道:“我雖然見過不少騙吃騙喝的人,還沒有見過!你們這樣惡劣、愚笨,竟想出這……”
葉曼青杏眼一張,厲聲道:“你說什麼?”
店夥不禁後退一步,但仍冷笑著道:“你們竟不知道在這裡方圓幾百裡幾十個城鎮中,所有原屬‘南宮世家’的店鋪生意,在三日之間全賣給別人了,‘南宮世家’屬下的夥計,已都去自尋生路,居然還敢自稱是‘南宮世家’的‘南宮大公子’,哼哼!”他冷“哼”兩聲,介面道:“今日你們若不快些取出店錢,哼哼……”他又自冷“哼”兩聲,雙手叉腰,怒目而視。
南宮平卻已被驚得愣在地上,葉曼青亦自茫然不知所措。
這一個驚人的變故,發生得竟是那麼突然,富可敵國的“南宮世家”,為什麼要如此匆忙緊急地賣出自己的店鋪生意?
這原因實在叫人無法猜測,難道說冰凍三尺的大河,會在一夜間化為春水!
禿頂老人站在門旁,目定口呆,顯然也是十分驚駭。
就在這南宮平有生以來,最最難堪的一剎那中,鄰院中突地傳來一陣異常的動亂。
許多個驚惶而恐懼的語聲,紛亂地呼喝著:“不得了……不得了……”
店夥心頭,一驚,忍不住轉身奔去,南官平突地想起昨夜聽到的一聲短促的呻吟,以及葉曼青見到的奇異人影……
“難道昨夜鄰院,竟發生了什麼兇殺之事?”
一念至此,他也不禁長身而起,走進院中,葉曼青立刻隨之而去,在這雙重的變故中,他兩人誰也沒有注意到那禿頂老人“錢痴”的動態。
鄰院中人頭蜂湧,驚惶而紛亂的人群,口中帶著驚呼,不住奔出奔入,有的說:“真奇怪,真奇怪,昨夜我們怎地沒有聽到一絲驚動?”
有的說:“奇怪的是名震天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