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山,還有無數的冰山等著他去搬,搬了又搬,到最後他腦子裡想的就是搬冰山吧?什麼都不用思考,跟不吃不睡不休息一樣,那都是不必要的,只要一直搬,一直搬,就足夠了……
只是他偶爾會像方才那樣,不小心失了神,望著天空就想起過去與珩相處的片段,那些記憶時而清晰時而模糊,就跟一開始他覺得打在身上的鞭子會痛一樣,到後來也習慣了,不痛了,當作是蚊子咬,但唯有從頭至尾都未曾消褪的是心裡那簇名為怨恨的焰火。
是的,怨恨。他好恨,他恨極了!恨天恨地恨所有的人,恨自己身為黑龍,恨生下自己又丟棄自己,那未曾謀面的爹孃,恨自己生來就是這副模樣,更恨那教會他一切的珩,如果他還是那條安臥於河川,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東西,不會講話,只會在遠處偷偷觀望人類的妖怪多好?
為何要讓他知道自己是什麼?又為何要讓他遇見珩?若讓他遇見了珩,又為何讓珩丟棄他?讓他明白自己不過是別人不要,可以任意遺棄的!
如果沒有遇見珩,他現在就不會這麼難過,就不會想死也死不了……如果永遠有盡頭,他只希望盡頭快點到;如果世間有地獄,他只希望能拉珩一起下地獄;如果現在讓他選擇,他想再見珩一面,然後挖出他的心看看他的心是不是黑的,看他怎麼就這麼忍心將相處了好幾百年,無一日不在一起的自已丟掉……
不過湛潯相信,這樣的怨恨到最後也會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因他再也不會思考,再也不會像初時不停的問為什麼,也不似現在這般會出神想這些事情,會變得跟他身旁這些人類一樣,不痛、不餓、不眠、不休,有如行屍走肉�